老人卻忙著調製藥膏,根本無心理她。她只得伸手擦拭著鳳羽額前的汗水,心中糾結萬分。過了許久,周野老才道:“既然要治病,就不要怕這怕那,你心疼他的話就把這些東西解開,前面熬製的藥也算都浪費了。”
葉姿蹙眉道:“我只是怕他承受不住。”
“他受不了的話自然會喊。”周野老慢悠悠道,“事先說好,這只是頭一天,以後每日都會這樣。”
葉姿又驚又怕,可看鳳羽咬著唇,卻始終不發一聲,知道他就是再痛也不願顯露出來,便只得啞忍了下去。
這一日她始終陪在鳳羽身邊,吃午飯的時候她端著飯菜喂他,他都不願去吃。
“不吃飯沒有力氣,更加挺不過去了啊。”她伏在他身前,輕輕地揉著他的手背。
他睜開眼睛,勉強吃了幾口,就再也咽不下去。葉姿看著他這虛弱的樣子,不由道:“要是早知道治傷那麼痛苦……”
“沒事……”鳳羽微微垂著眼睫,低聲道,“那時候腿斷了都能忍受著活下來,現在,無非再經歷一次……”
她心裡痠痛,屈膝跪坐於床前,側著臉伏在他手邊,靜靜地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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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的醫治對於鳳羽而言都是另一種折磨,只有在夜晚短暫的拆掉支架的那一會兒,他才能稍稍得以喘息。備受苦楚之下,即便葉姿就在他身邊,他也沒有精力再與她說話。
只是在昏睡時,他會握著她的手。
療傷的第三日,葉姿難得的沒有一直陪在他身旁,鳳羽發覺了,可那劇烈的疼痛使他根本沒有心思再去思考其他。這天是他最難熬的一天,從早到晚,周野老不斷地以銀針刺激他腿上的脈絡,那種鑽心的痠痛猶如附骨蟻噬,讓他片刻不能解脫。
午間呼爾淳送來粥飯,說看到郡主在屋後坐著,不知在忙碌什麼。
黃昏時分,葉姿回到小屋,可鳳羽已經又累又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她捧著手裡的東西,坐在他床頭,默默地看著他。
燭火緩緩亮起,又緩緩而滅。夜幕深沉,四野重新陷入寂靜之中。鳳羽甦醒過來的時候,小屋中仍是漆黑無光,他側過臉,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身邊,卻是空空蕩蕩的。
詫異之餘,他低聲叫道:“葉姿。”
床邊椅子上的人這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匆忙間也沒有忘記手中的東西,還緊緊抱在懷裡。
“你醒了?”她忙安撫了他一下,又道,“鳳羽,你把眼睛閉上。”
“幹什麼?”他想要拉她過來,但葉姿卻往後躲著道,“先閉上眼睛,等我喊你的時候再睜開。”
他只得閉上了雙眼,腿上的刺痛還是一陣陣的,像在啃噬他的神經。他聽到葉姿在擺弄著什麼東西,吱吱咔咔的,可她不准他睜眼,他就不睜。
過了許久,又聽到窸窸窣窣之聲,是她爬到了床上,躺在了他身邊。
“好了,鳳羽。”她貼了貼他的臉頰,小聲道。
於是他睜開了眼。
原先漆黑的屋子裡,如今竟漂浮著數不清的光芒,如星辰,如流螢,若近若遠,似有似無,彷彿天上銀河降落人間。伸手拂過,耀目璀璨就在指間流瀉而過,輕盈無痕,捕捉不到,卻又宛在眼前。
這一瞬間,他似乎回到了遼遠的草原上。
無邊無盡的夜幕籠罩著寥廓大地,天際群星變幻著迷離的光影,時或清晰得似乎觸手可及,時或朦朧得如同隱匿於雲間,是他永遠無法接近的神秘。
而此際,漫天的星光在指間起伏錯落,甚或微微移動,彷彿有從雲中吹來的風,搖曳著清冷的星子,在黑夜裡舞一支曼妙的曲。
他凝視著這無盡的星光,心中滿是驚訝與歡喜,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