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想過公孫澈還活著的可能性。
只是機率渺茫。
也想過當他從那個九死一生的幻境中出來會引起赤霄雲宗多麼大的喧囂。
但從未想過兩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公孫兄？好久不見。”
此刻的陳昭一手握著公孫澈的手腕，另一個胳膊曲著支撐起將起未起的身體。
而公孫澈被陳昭抓住的手，指尖距離陳昭的被角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他俯下的身子並沒有立刻復原，那雙黝黑的眸子注視著陳昭。
許久不見的公孫澈似乎變了一些。
陳昭也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的變化。
若從前看到公孫澈還會覺得他是個刻苦努力的普通人，就像芸芸眾生，像散落在沙石塊中的一顆普通石子。
那現在，就會覺得他像一塊在黑暗中亮起利刃的石頭。
是足以趁人放鬆警惕之際給人致命一擊的危險石頭。
不容小覷。
“陳兄，我聽聞你昏迷不醒，我……”
他欲言又止，原本想說的“只是想替你掖一下被角”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了。
陳昭還在思考為什麼同樣是接受傳承，公孫澈看起來就有很大的變化，自己看起來就什麼變化都沒有？
他自然而然忽略了公孫澈的表情，問：“公孫兄打過了那個魔族？”
公孫澈的眸子微乎及微地閃了一下。
他的手指最終還是落到了陳昭的被褥上，用力提了一下。
隨著公孫澈的動作，陳昭不得不向後躺了下去。
握著公孫撤的手也在確定對方無敵意之後鬆開了。
此刻的陳昭就像個乖孩子一樣有點迷茫地向著公孫澈眨了眨眼睛。
“嗯。”
陳昭聽到對方沉聲應了一句。
“你沒事就好。”
公孫澈的眼角又帶了溫和的笑意，仿若剛剛凌厲如劍鋒的並不是他一般。
陳·莫名其妙·昭：“我確實……沒事。”
自公孫澈避開陳昭那句問話之後，兩個人就很有默契地誰也沒有再提起關於秘境的事。
陳昭甚至都沒有過問公孫澈是何時出來的。
公孫澈的問題也不多。
他只是坐在和陳昭床鋪還有段距離的雕花椅上，垂著眸子，不打算離開也不打算通知其他人陳昭醒了的這個資訊。
陳昭也很有耐心地陪著他消耗時間。
這期間內，公孫澈唯一問的一句還是詢問陳昭的身體狀況。
在陳昭不太確定地回答“還算尚好”之後他站起了身。
“要走了麼？”
陳昭又支起了身子。
卻見公孫澈走到了他的床邊。
他抬手，一股溫潤的靈力將陳昭全身包裹。
“嗯？”
陳昭能感覺到，公孫澈的靈力雖然遠沒有神力那般底蘊雄厚，但相比於陳宵皇甫熙煬他們而言，已經精進了不少。
公孫澈應該……突破了。
他現在的修為陳昭感知不清，只能確定要比自己高上不少。
“我檢查過了。”
片刻後，公孫澈收了手，嘴角輕輕彎起一個弧度：“你的身體很健康。”
“麻煩公孫兄了。”
陳昭臉上輕淺笑意總會讓人不自覺忽略了他語氣中帶著的疏離感。
公孫澈又注視了陳昭一會兒。
這種目光陳昭在以前的公孫澈身上沒見到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比沈雲卿還要難讀。
“你好生休息，那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