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降臨,冷風直撲a市。
“高德地圖提醒您,前方車輛價格昂貴,請注意避讓。”
小幅度震感輕壓耳骨,不標準的普通話從聽筒裡傳出。
沈望京抬眸,黑睫輕顫。
一輛破舊的麵包車緩緩駛來。
黑煙撲面,他肩頭一鬆,與耳尖緊貼的手機直直滑落,不捨得露出口袋的雙手快速抽出,將其接住。
兩滴飄蕩的碎雪趁其不備扎進眸底,他揉著眼,擠出兩滴冷水,揮臂,大聲求救。
“柱子!是你來了嗎?”
轟隆。
鏽跡斑斑的車子停至馬路邊,駕駛位上的男人壞笑著搖下車窗:“我這車貴得很,大少爺別碰瓷。”
“你別拿我打趣,快凍死了。”
沈望京打著哆嗦,將手機裝進口袋。
抻袖角,輕拍衣襟前沾到的雪花。確保身上乾淨後,他搓著臉頰,坐上柱子的麵包車。
開了許久的五菱,內裡很破。
好在暖氣能用,溫熱鋪灑全身,落在髮絲間的雪花化成冷水,順著後頸往下滑。
細細麻麻的涼意戳著背,沈望京鼻腔悶癢,打了個噴嚏,生無可戀地倚向泛黃的椅背。
心裡一萬個後悔!
要是知道凌冰妍會主動請纓送他去學校。
他硬著頭皮也會參加小姨合作伙伴的兒子的生日宴。
後者,無非是七大姑八大姨圍在一起陪小娃娃過生日,哪能有凌冰妍的粉絲恐怖?
…
凌冰妍對他來說是極其尷尬的“家人”。
後媽。
職業敏感,當紅女頂流。
對外立單身人設,恐怖私生粉很狂熱。
沈望京捏著凍紅的鼻尖,再次搖頭嘆息,“唉!”
“剛回國就迷路啊,大少爺。”柱子沒有啟動車子,伏低身體,盯著窗外看。
身為保鏢,柱子習武多年,處事穩重,很少露出嚴峻神色。
即便在國外遭遇恐怖分子襲擊,也未曾慌亂,緊張過。
此刻,他的狀態明顯不對,沈望京兩腿一蹬,“有狗仔跟過來了?”
車裡原本有三排三人座椅,因長期運貨的緣故,中間那排被拆除了。
空間很大,足夠沈望京藏身,他屁股向下滑坐,背部剛好能抵在椅座邊沿。
被他接二連三的應激反應逗笑了,柱子咧嘴露出兩排白牙:“沒有,我還要接一個人,也有可能是兩個?”
“誰啊?”
沈望京猛地想通,目光漸涼,揣測道:“你不會順路過來接我的吧?”
犀利的提問讓空氣凝固了幾秒,柱子轉過頭,直勾勾地望向他說:“俺不是那樣的人,凡事以大少爺為中心。”
眼神無比真摯。
沈望京垂眸,思忖著要不要相信柱子的話。
畢竟小姨說過,柱子回國後想要跳槽的心越發強烈。
“呼!”
右側車門被人拉開,灌入的冷風打亂思緒。
眼前是個長相白淨的男孩。
他沒有直接上車,而是不斷向後退。
過度繃緊的身體像圓規似的。
他迅猛地向右轉動,揚腳往遠處跑。
舉止怪異。
沈望京視線緊追。
只見男孩的手臂正朝一個方向快速地揮動著,大聲指揮:“班景,快點,朝我跑。”
極具感染力的哭聲催促跌入耳孔,沈望京心尖一顫,手臂雞皮疙瘩頓起。
這應該就是柱子要接的人。
在好奇心的強烈驅使下,他撐起身子,勾頭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