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有變,有人跳樓了。”
鏡片放大人體下落的畫面。
嘭,聲音傳進耳孔。持槍的男人心頭一震,顫動的手指敲動耳機,托起槍,掃視對面的房間,“目標人物已經離開房間。”
樓下亂成一團。
人潮聚集。
狙擊手側身,躲到牆後觀察情況。
他呼聲喘氣,右邊臉頰忽然捱了一巴掌,“媽的,你剛剛在猶豫什麼?”
他先是一驚,看清施暴者的面容後,與對方廝打起來,破口罵道:“那他媽的,是何書頤!何凰的親侄子,誤傷他我們得死!”
“何書頤也在這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在又怎樣?你不是號稱百發百中的槍王嗎?”
兩人大吵起來。
以指責對方來緩解心底的挫敗感。
一名合格的殺手不可以有任何感情。
尤其是恐懼。
他們原先也是不怕的。
當年何家小少爺被拐賣,何凰一月來問候他們三次。
從那以後,同行都老實許多,一致預設何書頤是最不能招惹的人。
“讓僱主去找其他殺手吧。”狙擊手的頭腦還算清醒,趕在警察到來前,抱槍跑路。
“那跳樓的是誰?”中間商追在他身後問。
“病房裡的原住戶。”狙擊手說。
“原住戶?”
中間商停在原地,揚起大掌,朝光禿禿的腦門用力一拍。
“壞了!”
他一直負責殺手和僱主之間的聯絡。
僱主與病房裡的人是什麼關係,他最清楚不過,於是火速轉身,跑去事發現場,打探情況。
沈拓是下午接到訊息的。
“死了嗎?”他問。
“那倒沒有。”中間商從口袋摸出帕子,輕擦額角冷汗,“暫時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在重症監護室裡躺著。”
說著,音量漸低,他捏緊手機,唉聲說道:“沈總。這不能怪我們啊。令公子突然就跳了下來,沒人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
“簡直呢?”沈拓不帶一絲感情地問。
“他當時根本就不在病房。”中間商張口,大倒苦水,“一定是第一方的訊息有誤。”
“是不在。”沈拓抬起舌尖頂腮,著手聯絡保險公司,“還是你沒發現?”
“不在。”中間商十分肯定地說。
隨後,又沒有底氣地催促,“您什麼時候補交一下尾款呢!”
沈拓冷笑道:“你把我兒子打死了,還想找我要錢?”
“不……”
中間商還想再說些什麼。
沈拓高聲打斷:“魏洲,你真的以為我是傻子嗎?”
“話不能這麼說。”魏洲心虛地說。
沈拓前期支付不少佣金,囑咐他一定要找當地專業的殺手。
魏洲沒有照做。
當他得知目標人物年僅十九歲,便想著花小錢辦大事。
電話兩頭的人各懷心思,沉默半晌,一方開口問,“我兒子有沒有摔成殘廢?”
“腿斷了,之後可能還要進行一場手術。”魏洲說,“醫生說有百分之三十的康復可能性。”
“錢我是不會給你的。”沈拓徹底死心,結束通話電話,“孩子我也不要了。”
他常覺得,他的孩子就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汙點。
花大量的時間調—教糾正,不見一丁點效果。
不爭氣的棋子,只能被丟棄。
“喂。”魏洲氣急敗壞,衝著聽筒大罵三聲操。
手機螢幕自動熄滅,通話頁面消失,他將手中的繳費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