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簡直用半個身體撲倒蓋住敞開的行李箱,數件衣服如浪潮湧來,將他埋沒其中。
間隔數秒,他拾起懸掛在頭頂的衣物,斜睨著面色焦急的好友:“是醫生打來的電話?”
“不是。”班景揉搓著掌心,不安地回話。
“那就別回去。”
簡直態度決然。
牛大力常用‘快病死’的藉口騙班景回去。
老家屋舍坐落山區,道路彎彎繞繞,普通人誤進其中就很難再走出來。饒是班景這種生於大山的孩子,幾年沒回去也摸不清道路。
“讓我回去,這是最後一次。”班景堅持己見,動手揪住他的後領子,像提大型玩偶似的,隨手丟到一旁。
“為什麼?”
屁股貼地直落,火灼痛感直躥臀尖,縱使遭遇這般對待,簡直沒惱火,上前緊挽著好友的手臂,竭力勸說:“姓牛的對你又不好,我怕你一去不復返……”
班景的父親不鬆口,白女士一直沒辦法弄到正規的領養手續。
這一去,就算是被困死在山裡,他們沒理由申請援助。
曾經有過先例,失去玩伴的風險簡直承擔不起。
只是口頭念起惡人,與之有關的酸澀記憶便翻滾而來,他抬指抹淚,揚腿橫坐著行李箱,任性要求:“那我們一起回去。”
“我保證,等你拍攝結束,我一定能趕回來。”
此次負責宣傳拍攝的團隊來自國外,是利津娛樂公司的人。傳言他們會在一天之內接觸到很多模特,順便挑選出符合條件的少男少女帶回去當練習生。
被選中的話,簡直就離夢想更近一步了。
“等等。”在好友的旁敲側擊,簡直恍然想起明日還有拍攝任務。
正咬著指尖,思索兩全之策,臥室門把手咔咔轉動,白小花徑直走進屋裡,抬臂拂開坐在行李箱上的兒子,仰頭看向班景:“你決定好了?”
“嗯。”
男孩鼻間溢位的氣音透著股堅定勁。
白小花神色淡然,繼續問道:“買的什麼票?”
“火車。”他說著,頭顱微微下低,餘光小心攀上女人的臉頰。
“退掉吧。”
白小花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我……”
背在身後的雙手相互拉扯,班景喉嚨滾動,努力搜刮腦海裡的詞彙,想措辭委婉地取得白女士的同意,可惜詞量睏乏。
唇角顫了又顫,最後憋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話:“我想回去看一眼。”
“我沒說不行。”白小花點點頭,抽出他口袋裡的手機同步出行資訊:“你手長腿長坐火車肯定憋屈,還是得坐飛機。”
“你沒坐過頭等艙,到時候跟著我朋友走,我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到時候就說你是我兒子。”
“我皮糙肉厚的……”哭聲吞噬音節,班景別過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頃刻間綴滿臉頰。
媽媽的面孔在矇矓淚眼裡變得模糊,牛大力總說他是個麻煩,不願為六歲的他繳學費,如今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卻願意花錢,只希望他在旅途舒服一點。
“你……”聲音沙啞得沒了音調,白小花清嗓停頓,調整狀態,隨後揚手輕拍男孩的肩膀:“一定要回來陪我們過年啊。”
“謝謝您。”
潦草擦拭掉臉上的淚水,班景傾身抱了抱她,手著拉箱子,奪門而出。
“好。”擁抱短暫,白小花愣愣地走出房間,彎起的眼角浮出摺痕。
“沒人在乎我的意見。”
整場對話毫無參與感,簡直撲騰跳上床,拉著厚被蓋到胸口,目光隨著晴天娃娃左右轉動:“要是班景回不來,我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