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說的已沒有資格再與她親近,他卻自己違背,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而此刻僵持著,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撫著她的頸,那俯身而下的卑微姿勢,讓空氣裡都彷彿漂浮著愧疚與歉意的的味道。
“嗯。”他淡淡地回應。恢復得那樣快,那樣淡然如風,如離開她去軍演前的狀態。
“對不起。筱”
他啞聲說著,低低的嗓音像是從胸肺裡發出,是那樣真誠的道歉。
而其實——剛剛那激吻的餘韻太強烈,這幾日來她被莫名的思念折磨出的飢渴幾乎被霎時填滿,她卻不知那被填滿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這感覺好像凜冽的寒流之後暖意突然迴歸,她覺得那樣舒服安心,卻仍有一股小小的倔強在撐著自己的心智,強迫她記得這樣的霍斯然都曾做過什麼。
“霍斯然你居然有時間,到這裡來。”林亦彤話裡有著淡淡的諷刺意味,她知道這些天他都在經歷什麼。
霍斯然卻掃到她入了深秋依舊穿的單薄的衣衫:“這樣冷麼?”
這不好的習慣他曾囑咐過太多次,她卻從不聽。
藏青色的軍裝不知何時脫下來的,她反應過來時,只覺得那略硬帶著底絨的布料,在寒風殘陽之間輕柔地裹住了她嬌小的身子,她小手下意識地伸出去輕微抵抗,他的動作便突然也跟著一停,彷彿倘若知道她不肯,他死都不會強逼一樣。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件事,最後會怎麼樣?”她終於妥協,卻露出了軟弱的一面,她想要知道。
霍斯然的將衣物收攏著全然裹住她,將她柔長的髮絲解脫出來攏於後腦,大掌輕柔地埋入,俯著身,如自雲端之上俯瞰籠罩著她的神,突然開口問:“彤彤,你想要怎麼樣?”
懷裡的人兒,一雙漂亮的水眸裡終於透出不可思議的光看著他,什麼叫做,她想要怎麼樣?
不知該說什麼,她只好告訴他她自己看到的:“我們什麼都做不了,秦姐他們哪怕擔心,也觸碰和改變不了上面的決定。尤其他們為人父母,沒辦法踩在自己兒子的生命上去替國家考慮尊嚴,所以他們連期許都不敢有,只有等。”
霍斯然淡淡露出一抹蒼白笑,卻不接話,只輕拍她的後腦重複一次,啞聲問:“你想怎麼樣?”
她想怎麼樣?關於葉驍麼?
林亦彤努力要從他設定的這種怪圈中逃脫出來,她懂他的眼神,就像上次說的,他不是有資格能站在她人生的一側與她比肩的人,但葉驍卻是能為此奮不顧身的。可在他霍斯然的認知裡,她喜歡或者不喜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葉驍愛她,有人愛她。
林亦彤在微冷的寒風裡凝視他良久,冷笑一下:“霍斯然,不要把你說得好像能替我犧牲一切一樣,他們要的是你的道歉和尊嚴……”
他也淺笑,輕聲打斷:“我的尊嚴?”
他想他還是沒有表達清楚意思,他霍斯然在任何人面前都有資格談及這兩個字,要求這兩個字,可是在她面前,她以為,他還在乎尊嚴?
“彤彤,你覺得我今天過來,是要做什麼?”
整個國家都在等待著他的決定,等待著他的態度,事態僅有兩日的時限已經緊繃到了極點,他卻從這一切中間脫身出來,到這個不算大的小院,找她,問問她怎麼想。他曾說的關於他此生的意義,他給的愛,不夠明顯,是麼?
藤椅上的人兒微微顫抖起來,她懂了他的意味,在那樣的大愛之下險些抬不起頭來,心頭酸澀猛然一湧,苦笑出聲:“可那不止是你的……”
所有的痛苦,糾結,都凝聚在此。
他們要的是整個軍方的致歉,這關乎國家的尊嚴,他霍斯然比誰都懂。
他只淡淡地笑,她說的很對,這也是他死都不肯退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