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呂不韋送行的眾人看到許寒芳與眾不同的朱漆馬車,就知道是大王身邊的紅人來了,紛紛讓路。也有人紛紛猜測,這個女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封號,沒有子嗣,卻享受著比任何女人都尊貴的殊榮。
許寒芳的考古閱歷很淺,不大懂得這個時候得禮儀禮節,根本不知道自己乘坐的馬車是隻有貴為太后、王后才可以乘坐的馬車。當下車時,看到別人異樣的目光,大惑不解,迷茫地望著眾人。
眾人看到她的目光掃過來,忙若無其事的低下頭,自去談話。可是等她已走過去,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背影上。
許寒芳渾身不自在起來。她可以感覺到眾人的目光並不友好,有羨慕,有嫉妒,有諷刺,有獻媚,有討好。
嬴義也覺出了周圍人群的異樣,一揮手叫來了一隊虎賁軍護在兩旁,隔離了眾人的視線。
凜冽的寒風吹得人衣袂飄飄,吹得路邊的衰草沙沙作響。蕭條荒涼的冬日徒增離別的傷感。
許寒芳走到呂不韋身邊,輕施一禮:“相國大人,我來給您餞行。”說著端過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樽美酒。
呂不韋苦笑道:“韓姑娘我已經不再是相國了。”抬手端起酒杯。
許寒芳誠摯地笑:“可是在我心中,您永遠是相國!”
呂不韋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望了許寒芳片刻,儒雅地一笑,把酒一飲而盡,略一點頭。
呂不韋坐著一輛簡易的馬車走了,消失在蜿蜒的小路盡頭,淹沒在荒草枯棘背後。曾經何等的風光,如今卻是孑然一身,孤零零冷清清地離去。
許寒芳看著馬車漸漸成為一個小黑點,太后趙姬的話她沒有對呂不韋說,她覺得所有的恩恩怨怨隨著時間的流逝都會慢慢過去,何必非要彼此去傷害?
送完呂不韋,回宮的路上。許寒芳專程拐到了快樂豆坊。
進到院內,幾棵光禿禿的桃樹靜靜站在院子內。院子內殘敗的花草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門框上、窗欞上到處都落著灰塵。房樑上,門楣上有些地方還結了蜘蛛網。有些網已經破損,在寒風中抖縮飄蕩。
來了多次。這裡再也沒有發現浩然來過的痕跡。難道浩然已經不在了嗎?還是他不能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許寒芳走進豆腐房,屋內也到處是灰塵。她抬頭望了一圈,在這裡她曾經和浩然相敬如賓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在這裡她曾經和浩然為了生計早出晚歸忙忙碌碌;在這裡她和浩然、高漸離曾經一起擊築高歌,縱情歡笑……這裡灑滿了她和浩然的汗水;這裡充滿了歡笑;也浸透了生活的酸甜苦辣。
許寒芳輕輕摸著落滿灰塵的石磨,用手指在石磨上寫了“浩然”兩個字。她慢慢走著,一點一點看著,所到之處她都用手指在滿是塵埃的地方寫一個字:愛。
嬴義默默跟在她身後,忘情地看著她,清澈的眼睛裡全是理解和關切。
示意嬴義留在院內等候,許寒芳走進屋內,抱起那塊寫滿愛的牌匾,看了許久。她想了想,從身上取下自己的戰利品——那把短劍,沿著浩然的筆跡,認真地把每一個“愛”字刻在牌匾上。
儘管是削鐵如泥的短劍,可是刻著細小的字許寒芳還是覺得很費力,刻到最小的一個“愛”字,手腕發酸忍不住手一抖,短劍劍尖劃過手指,鮮血立刻噴湧而出,滴滴答答滴在牌匾上,染紅了一個個“愛”。
一股鑽心的痛從指尖傳到大腦的神經中樞,許寒芳扔掉短劍,按著了手指,忍不住喊道:“浩然!”
可是哪裡有人回應?她的眼睛已紅,手指的痛哪裡有心口的痛深?看著鮮血從指縫溢位,這才想起來喊道:“嬴義!”
守在院內的嬴義立刻走了進來:“末將在!”表情複雜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