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植留在醫院,敲響了很久沒有造訪的藥房的門。伊津子正在值班。
從那天在旅館分手後,植沒有和伊津子談過話。
〃哪位?〃
伊津子問道。植立即走了進去。伊津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身上穿的是藏青地碎白花的毛織和服,這是很少見的。在醫院值班卻穿了這樣的衣服,這使植覺得有些意外。不過雖說是值班,藥劑師卻幾乎沒有什麼工作。
伊津子穿和服似乎更有風度,具有西服難以顯示出來的沉靜氣氛。植想起了妙子曾經說過的話:〃我喜歡迦納大夫,因為她待人親切。〃
〃大夫,我不歡迎,請您出去吧。〃
伊津子說。今晚桌子上擺的不是推理小說和威士忌,而是正在編織的毛衣。那是一件男人的毛衣。植的腦海裡清楚地浮現出身穿這件毛衣,躺在床上的伊津子的丈夫。
〃我不打攪你。能不能聽我說說?〃
植說著,把手插在口袋裡,在室內急促地走起來。他的腳步聲在狹窄的室內響著。伊津子沉默地拿起了編織物。
植在伊津子身旁站住了。
〃迦納君,前幾天我做得太不對了,請原諒!要殺我,擰開煤氣爐開關的傢伙,仍然是西澤!〃〃您怎麼知道的?〃
〃那傢伙在祝賀會那天晚上,住在了我的隔壁。那是早就安排好的。我也懷疑過喜歡你的齋賀。但,齋賀君在辦事處整夜打麻將。他沒有離開過。
這是秋永告訴我的。齋賀去過兩回廁所,可也不是一個人去的。而且,從十二點到兩點之間沒有離開麻將桌。所以,除了西澤,沒有別人。〃
植說完,又在室內急促地走了起來。不知為什麼,伊津子嘆了一口氣。
〃您是不是有點兒神經衰弱?〃〃你懷疑我差一點兒被殺嗎?〃植一面說,一面看伊津子手的動作。
〃穿和服真漂亮啊!這是你丈夫的毛衣吧?〃〃有點兒感冒。〃
伊津子說道,然後又小聲加上一個〃我〃字。〃喂,迦納君,我想把西澤趕出去。〃
〃我知道,您到處去說科長的壞話。不過呀,假使科長真想殺害您的話,我認為您應該辭職,離開這個醫院。〃
〃辭職?我辭職?沒道理!那不是逃跑嗎?〃
〃那樣不好嗎?我認為不在瘋子旁邊冒風險,也是明智的方法啊!您不要誤解,我是擔心您的事才說的。〃
〃那我很感謝。我不在的話,你的身邊就少了一個瘋子吧。〃
。〃請不要說那種怪話。〃伊津子說道。
〃是怪話嗎?不過呀,我是固執的。不,還不是一般所謂的固執。我是微不足道的人;但雖微不足道,卻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不想向西澤之類的人屈服。那傢伙是這個社會允許存在的不合理的象徵啊!我的命運,以前一直輸給他,但這回不會輸。〃
〃可是大夫,您近來的樣子正適合用'掙扎'一詞來表現。好像讓波濤捲走,就要沉沒似的。〃伊津子的話刺中了植的心。植自己知道自己的樣子。伊津子的話,的確是第三者觀察植所得出的結論。
在診療部會議上,植受到了所有醫務人員的攻擊。藥劑師伊津子、齋賀也出席了。科長沒有參加。
植觀察周圍醫務人員的臉色發現,在這個會上,自己是一個被告。
〃讓一幫微不足道的流氓攪亂了我們神聖的工作場所,我們不能沉默。應當儘快採取什麼對策!〃放射線科副科長江崎叼著菸斗說。江崎白淨的臉上戴著一副無邊眼鏡。他用視線向所有的人員徵求同意,只是避開了植 ,〃植君,你要讓西澤科長為難的心情,我們也不是不瞭解。不過,作為醫生同事,不是仍然應該保護夥伴嗎?〃
橋本副科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