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的話丟還給她,從她手中接過碗筷。
夏瓊依也不爭搶,繞過餐桌,徑直走向客廳外的陽臺。
陸澤瑞動作很快地對付完鍋碗瓢盆之後,又快速把該擦抹的地方弄得乾乾淨淨,好減輕小女人的負擔。
等他走出廚房,只見她依舊佇立在陽臺上。
那背影,安靜得纖美,卻也瘦弱得孤獨,透著令人憐惜的孤獨。
陸澤瑞走過去,怕驚擾似地輕聲問:“還不困?”
夏瓊依聽見腳步聲,並未轉身,輕聲應答:“嗯。”
頓了頓,又接著說:“明天,我想去七彩家園。”
“你常去?”
“至少一個月一次吧。”
“總是獨自一人?哦,我是說,這一年來。”陸澤瑞懊悔自己這都說了些什麼,開始自我批判。
她竟會詳細解釋:
以前總是隨爸爸一起,常常去,想去就去,他們都是被父母拋棄的三角形孩子,就像人們拋棄沒用沒價值的石頭一樣。
所以爸爸就幾十年如一日地,每週都去看望、鼓勵他們,想讓他們感知他們的父母不要他們,但還有其他很多人稀罕他們。
他們更是可以自己稀罕自己,去打敗無價值感、無意義感和無安全感的恐懼,讓自己變成寶石,就能不虛人生一行。
高中有一個階段因為衝刺高考,爸爸是一個人去的,後來爸爸走了,她,就和他去,就沒那麼頻繁了,不過也保證至少一個月一次。
這一年,是揚子陪她去。
陸澤瑞想要詳細瞭解她的生活,瞭解七彩家園,以便提前準備,便問每次去,主要是做什麼,幫忙幹活,還是其他。
夏瓊依答說,好像家園裡的孩子都很自立,也沒什麼活好乾的,所以主要就是買些書啊玩具之類的送過去,去了以後會陪孩子們玩兒,讀讀書,做做遊戲,說說喜怒哀樂。
爸爸時常詢問園長爺爺,有沒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不過,現在國家富強了,福利院政策比起爸爸小的時候好太多,所以基本幫不上什麼忙。
陸澤瑞想起來問:所以在海邊一次買了那麼多帽子,都是給他們的?
她答得肯定。
他又問,明天去的話,她是不是做好了準備?
她答說,那天買書的時候,也為家園的孩子們買了一些,直接讓書店送貨上門了。
停頓之後,夏瓊依才輕聲說,明天,她主要是去看望一個小男孩的。
不藏秘密,也算是對他們父子用心對待的回報吧。
朦朧的月色之下,陸澤瑞就那麼注視著夏瓊依,等待下文。
“現在那孩子有一歲半了,本來,我和他是想領養的。”
這資訊令陸澤瑞感到詫異。
不過,憑她的本性,有此善舉,也全在情理之中。
他不便表示什麼,所以不發一言。
“我們決定領養的時候,那孩子才半歲。那天,他急切地開車往回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們約好,第二天就去七彩家園辦理領養手續……沒想到,那晚就出事了……領養的相關事宜也就擱淺了。”
她深深地吸氣再吸氣,斷續地講,沉重地嘆息,“出事之後,我感到自己都無力去愛了,無法渡自己,又怎麼可能給到那孩子,足夠多足夠好的關懷與愛護?”
陸澤瑞追問:“你很喜歡那孩子?”
“第一次見到那個還沒滿月的孩子,我竟然直覺地聯想到,我的父親也是在襁褓中,就被遺棄在了七彩家園的門口,就特別悲憫那孩子,就在一瞬間產生了領養的想法。”
這中間掙扎過,猶豫過,也爭吵過……
真正下定決心,還是到了孩子半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