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誠,你好嗎?你到天堂了過得還好吧。我在人間,也還好吧。 讓我在這團圓的日子裡,再為你誦唸一次。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蘇老先生這首悼念亡妻的詞,寫得多好啊。我們除了沒有十年,其他所有的情感都是一樣一樣的。 十年感悟,我這一朝全部體會。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些刻骨銘心的情感瞬間,全是我用真實的體驗丈量過的難忘追憶,當時只道是尋常哇。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納蘭先生同為人間深情客,皆因深情無處安放,才產千古絕世佳作吧。 只有唯一心願,卻也天人永隔,兩處銷魂。 在我無憂無慮的青春生涯裡,我屋子裡所有的門窗始終洞開著,所以邀請你進入。 但你竟然把我獨自一人遺棄在這裡,我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愛情若被束縛,世人的旅程止即刻中,愛情若葬入墳墓,旅人就是倒在墳上的墓碑”…… 這樣的現實實在是殘酷又殘忍…… 我可以殘忍地銷燬和你有關的一切物品,卻唯獨毀不掉關於你的那麼多美好記憶,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銘誠,我透過電臺想你的聲音,你有聽到嗎? 你有聽到我在《心語心願》裡的幸福願望嗎? 放心吧,老天讓我這麼痛苦地獨活下去,替你盡到贍養老人的孝道,我就會好好地陪伴老人孝敬老人,讓他們能夠安頓好晚年,能夠頤養天年。 為他們養老送終披麻戴孝,就是我的福分,你且在天上眷顧我們,護佑我們吧! …… 陸澤瑞父子倆站成了雕像,又耐心地等了好半晌,還是不見夏瓊依動彈一下。 她又在石板路面上跌坐成了雕像。一動不動。 “爸爸,媽咪會著涼的。”孩子小小聲地囁嚅。 陸澤瑞沒有應答,卻也不再猶豫,抱著兒子就朝地上的女人走去。 及至她的近前,陸澤瑞將孩子放在地上。 但夏瓊依渾然未覺有人靠近,照舊絲毫不動,沒有任何聲響地怔怔望著墓碑上的人。 她獨自無聲、默默的淚流滿面,仿似一股莫大無形的力量,瞬間就擊中了孩子最敏感的心絃。 墨寶猛地一下就伸長小胳膊掛住她頸項,“媽咪別哭別難過,還有爸爸和我呢……我們陪您……我們陪著您……” 大顆大顆的淚珠濡溼了她的頸窩。 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夏瓊依茫然無措地望過來,又露出了海邊沙灘上的情狀。 面色毫無表情,雙眸空洞無神,視線失了焦距,不知道她在洞穿你的身體,看向多麼遙遠而又虛空的遠方。 這股無形的力量,同樣攥住了陸澤瑞,他的心被撞扁被擠壓,生疼生疼。 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任由事態發展,無能為力。 “媽咪您起來您快起來……地上涼,會生病的……媽咪,快起來呀……” 墨寶哭喊著拖拽著,驚醒了陸澤瑞,他緊忙伸手去攙女人的胳膊。 本就衣裙單薄,地面又冰涼,想來穿了絲襪的雙膝貼地枯坐久了,早就麻木,無力起身了吧。 被一股很大的力道帶動,夏瓊依站了起來,這才有些還魂似的,蒼白地笑笑:“是你們來了呀。” 未聚焦的眼神不知在看誰。 “可以走了嗎?”陸澤瑞沉喑冷峻的聲音裡,透露出隱忍的慍怒。 她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眼前這個亡故的人,又令她開啟了魂不守舍的模式。 她身心俱損,那這段時間他和兒子的努力建設又算什麼…… 一時間,太多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心緒令陸澤瑞惱怒。 “嗯,走吧。” 夏瓊依無心體察,跪坐久了腿腳不利索,跌跌撞撞地朝著來時的路走去,又開始像遊魂一樣踩在棉花上飄。 望著她纖弱的背影,陸澤瑞緊走幾步將她打橫抱起,整個箍在懷裡。 驀然失重都沒讓她驚叫出聲,看來是還沒還魂。他無奈嘆息。 路很窄,不夠三人並排,墨寶追在後面,還在抽抽噎噎。 上了車,夏瓊依摩挲掉孩子臉上的淚,將孩子摟在懷裡,低頭親吻他的小腦袋,不斷輕聲地哄:“墨寶,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