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棕紅色頭髮更是招搖,吸引不少目光。
我稱讚:「你看上去似美術系學生。」
「今天天氣好,學生多數赤足。」
「這是他們一生中最好的日子。」
趙頌棋說:「考試也很苦,許多學生投訴白了頭。」
我問:「你可曾遇見過天才學生?」
她笑笑,「每個老師都說我是人才,我十二歲讀大學。」
「你自己怎麼看?」
「原來十二歲大學畢業才叫天才,我只算人才,可是,我已見不到同齡同學,我十分寂寞。」
「此刻好些了吧?」
「與家人親友格格不入。」
「他們不是做銀行嗎,你大可與他們玩數字遊戲。」
「不不,你誤會,做銀行講的是時機,數字屬次,你呢,你與家人親密否?」
我們又絮絮談起來。
他們都說:如果你不能同你愛的人在一起,那麼,請愛與你在一起的人,譯作中文,即珍惜眼前人。
放學我邀請頌棋觀賞莎劇王子復仇記。
我同她說:「倫敦重建環球劇場,幾時一起去看戲,我首選麥克貝斯,你呢?」
她輕輕答:「我喜歡仲夏夜之夢,輕鬆愉快。」
我籲出一口氣,覺得舒服。
老爸來了又走了,來時一小件行李,去時五大件。
他像是巴不得把最好的都帶回去奉獻給新妻。
潔如新門前貼出告示,表示不久將結業,客人議論紛紛,戀戀不捨。
「我們並非不支援你」,「是呀,真沒良心」,「再沒信得過的店了」,「只有潔如新才會把我遺忘在口袋的皮夾子原封不動歸還」,「好感動,一次我把金錶忘在褲袋」……
「新業主會改作什麼店?已經太多咖啡與時裝店」,「不會是酒吧」,「不不,該處不準開這種店」。
稍後老金說:「我已把所有檔案都準備好,明日我代表律師會到皇室地產公司辦事。」
我點點頭,「祝你心想事成。」
邵容說:「老金辦事能力相當高超。」
此刻在邵容眼中,老金十全十美,是座金礦。
她又說:「水管有些毛病,他一下子修妥,廁所水箱嘶嘶響,他又更換零件,若果與老金飄流到荒島,我們會生存下來。」
我接上去:「而且天天做海鮮大餐,我這個書生,則肯定餓死。」
邵容哈哈大笑。
我四周圍巡視一下。
一隻大鐘,是一八八九年美國製造,放在店內已經很久,我幼時時時開啟玻璃罩撥動時針,又可晚點睡。
搬走這隻鍾實在不道德,不過,我還是用布把它裹好打算挪走。
還有櫃檯上一把紅木銅字界尺,還是華人尺寸,今日已很少人知道華寸比英寸略長一點。
界尺沉重,媽媽在我最頑皮之際也會拿起尺作勢欲打,事實這把尺從來未曾接觸我皮肉。
還有,就是幾幀黑白老照片了。
幼娟這時打電話來,「媽媽的遺物,你全部裝箱,待我來取。」
「媽媽沒有太多遺物。」
「真是,她連一副耳環也無。」
「衣服不過是天天穿那種,而且都舊了。」
「我不管,別丟掉,全給我。」幼娟飲泣。
我改變話題,「你們快結婚了吧。」
「不說了。」她結束通話電話。
接著幾天,我每晚抽時間出來收拾母親遺物,我把它們放進紙箱封妥搬回家待幼娟來取。
正如我所說,母親遺物不多,總共三隻箱子。
邵容說:「這一套紅木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