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道“我只是,只是覺得,這針腳好生漂亮。”
“是了是了。”濟蘭拉了被子躺下“這可是我以前的弟媳,齊佳氏送予我的。本來像這種貼身的衣裳,我是不隨意要別個的,也是看她的繡工針腳新鮮,與沁姐姐的不同,才收了下。”
“你是說,瓜爾佳的齊佳氏?”佟玖思索片刻後,自言自語般試探的問著。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似的,表情凝重。
居高臨下的正視著躺在身邊的濟蘭,回憶道“我記得,你之前說的嫁給的夫家是關家,關家——。”沉吟了下“是瓜爾佳氏?瓜爾佳·博穆爾的府上!”
“博穆爾是我小叔,怎麼,害怕了?”濟蘭本來已經閉目養神,聽到佟玖緊張的語氣,遂睜開眼,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於是饒有興致的問道。
佟玖一臉複雜的狠狠的拍了一把自己的腦門,心想著,自己真是愚笨。
當初自己問起她的夫家,只說是關家,自己還當是哪個漢人,並未多問。現在想來,憑富察·濟蘭這樣出身的小姐,怎麼可能頭婚時就許配給個漢人呢?
“你這孩子——。”濟蘭眼看著她把自己腦門拍了個通紅的巴掌印,強扯了她的胳膊讓她躺下,道“你怕什麼,不管是誰的府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已然是你們韓府的人了,誰還能如何?”
“怕?”佟玖的眼睛依舊直直的看著眼前濟蘭小襖上的花紋,呢喃了句,之後點點頭道“是啊,我是真的怕了。”說完默默的埋頭在濟蘭身邊的老虎枕頭上躺好,心事重重。
“睡會吧。”不知為什麼,自己就是喜歡看佟玖這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的各種反應。但真突然看到她方才臉上的那種,最真實的傷感,自己心裡的不忍也跟著油然而生了出來。
佟玖默不作聲的向前湊了湊,靠在濟蘭的手臂上。
“睡罷。”濟蘭無奈,嘆了口氣,伸手輕攬了她的頭入懷,撫著她的發頂,閉上眼。
臉頰所觸及的是同當年一樣顏色的光滑綢緞,同樣的針腳繡花,甚至是,一樣的柔軟內在。可嗅到的,卻是全然不同的,略帶些藥草味道的體香。
佟玖吸了吸鼻子,溫香暖玉之氣沁人心腑,暖人心田,頭疼欲裂的感覺彷彿都跟著舒緩了許多。於是,挪了挪頭,也跟著閉上了眼。
“都這時辰了,主子們還沒傳喚麼?”富察沁幾人一直在廂房候著,可眼看著日上三竿了,正房裡愣是一點動靜和起來的跡象都沒有。
“難得都睡個安穩覺,就讓她們睡罷。”虹筱繡著手裡的女紅,漫不經心的道“昨個兒我過來,瞧著你們主子眼圈都有些青烏了。想必近些日子也歇的不好。”
“誰說不是呢。”富察米瞌睡著伏在案頭,抱怨道“她前幾日見天熬夜的看賬,我值夜也跟著不得歇息。昨個姑爺來,總算得了恩典不用值夜了,我本想著好生寢上一宿,又被派到了匯兌莊。天還沒亮就來了夥送木材的,折騰到這會才算了完。”
“濟蘭,我有話對你說。”睡醒了一覺的佟玖從濟蘭懷裡抬起頭,下定決心的道。
“唉,真是個鬧人的孩子。”這次換濟蘭長出氣,展開胳膊,揉著被佟玖枕的發麻的胳膊,打著哈欠道“要說什麼,說罷。”
佟玖坐起身,盤腿在濟蘭身前坐好,頓了頓道“我不是韓鹿祈,我也不是男的。”
濟蘭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索性沉默著。
“婚前,是想告訴你的,可我沒敢說。”佟玖自責的道“這些日子,跟你接觸下來,每每想到對你的欺瞞,我就愈發的內疚。”
“你不是韓鹿祈,那你是誰?”濟蘭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晃動著發硬的脖子,問道。
“我叫佟佳·納多。”佟玖如實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