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不是故意……”
我搖搖頭,“我沒事……我只是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情,覺得有點突然,她明明是我最親近的人,可現在想想她對我來說卻是一個謎……”
“楚楚你……唉……偐秦養病住進來的那段時間,我來看他時他偶爾會跟我說一些楚瀾的事情,那個時候我才漸漸把這麼一個人的形象豐滿了,之前我也隱隱約約地知道這麼一個人,只當做是他心裡的那個人,卻沒想到這其間有這麼多的故事……”
阿姨邊說邊領我進了左手走廊盡頭的一間臥室,“這座房子裡的擺設其實是變動過的,爺爺想要徹底消磨掉楚瀾的影子曾經重新裝修過,但是偐秦竟然憑著記憶又重新弄回來了……”
我走進去,左手邊的書架上的書籍按照色彩序列由上至下排列,落地大窗的旁邊放有一面角度特別的偏斜櫃鏡,媽媽曾說,她總是盼著新一天的到來,因為每次睜開眼睛她都能看見白色屋頂上反射的七色斑駁光影,像是夏季池塘裡魚群波動的水面……
於是,她的每一個清晨都有了期盼。
我摸了摸床上柔軟的被褥,坐下了。不管這裡和梅城的那個家裡有多相似,對她或許特別,但對我來說,也只能苦笑一下。
阿姨走到壁櫃處,從裡面拿出一幅捲起的畫紙遞給我,“開啟看看。”
我接過畫紙,開啟後,有點意外地笑了笑。
一幅巨大的蠟筆畫,稚嫩的筆下竟有幾分模仿漢宮春曉圖的意味,只是顏色重彩了點、又卡通化了點。
“偐秦跟我說,他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爺爺給他倆從國外帶回了一款64色蠟筆,然後楚瀾當場就嘩嘩地作下了這幅畫,立刻震撼了爺爺和偐秦……呵呵……偐秦說他永遠都忘不了楚瀾當時得意地神情,以及她輕描淡寫地一句話:‘還是清明上河圖簡單一點……’……”
我低頭再看看這幅畫,又笑了笑。
阿姨在我旁邊坐下,說:“楚瀾的存在一直是個迷,她被爺爺從親戚處收養回來,雖然按上了‘任’姓,卻一直是隔離般的生活著,不過在那個時候,被這些個有分量的家族收養的孩子,雖然明面上不說,但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是私生子那些個事,面子上還是不光彩的……”
“好在楚瀾的生活裡就只記掛兩件事,一件是偐秦,還有一件則是繪畫,所以對於爺爺的隔離舉動,她也無所異議,只要能安心地作畫也沒什麼不好……”
“偐秦的父母就與我和偐秦一樣,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婚的,父親在他能記事前就去世了,而母親則把對於丈夫背叛的怨恨放在了偐秦身上,連名字都是有所含義的,偐秦……厭秦——他父親真正愛著的人……”阿姨笑了一下,繼續道:“兩個身世都不如意的孩子,很自然地會互相溫暖對方,那樣的感情不是愛情能夠囊括的……”
我突然有點害怕了,害怕自己一直以來構築的自我辯解一點點被消磨掉,打斷道:“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了……”
可她卻仍像說故事一般地繼續著,“偐秦養病的那段時間,每次我來的時候,總會見他坐在輪椅上面對著走廊的最盡頭,出神地望著這間臥室的門,似乎隨時都會有誰走出來一樣,但其實他很清楚地知道,不會再有人了,再也沒有了……”
我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目光停留在了窗外稍遠處的園子裡,那裡,老奶奶正在給修剪樹枝的老爺爺撣去飄落在身的碎葉。
一邊撣,嘴裡還在一邊絮叨著什麼。
雖然他們無子女,一生都守著這座房子,但倆人相伴至白頭,也是幸福。
“楚楚……”
“但是,”我轉過身對她說,“我就是不明白,他們怎麼可以相愛?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