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秋自然不知道,曹無彰真正的面目是如何,她也沒有聽這個一身君子氣概的書生劍,講述他暗下里收錢替人砍頭的勾當,也沒有聽程不器講過,他是如何收受忠毅侯五千兩白銀來伏殺自己,最後又臨陣脫逃。
而且就連程不器也不知道的,就是曹無彰曾經接受成親王指派,誣告了嶽州知府陸天錫貪汙受賄,最終導致兩朝老相陸文楨被罰,陸天錫含冤被害的事。
李婉秋正如她師傅所說,年齡還小,看人仍舊只停留在表面,所以要將她時刻帶在身邊,生怕自己當做女兒看待的寶貝徒弟,真有一日被人給禍害了,那時自己肯定還是比程不器更悔的。
在這小飯館的幾天時間裡,程不器前後迎接了好幾撥巡查的禁軍,最後一天更是幾名校官親自帶隊,一天就將四周清查了三遍。
每一次程不器都提前貼著兩抹小鬍子,臉上再抹上幾抹菸灰,以一個活脫脫半大小老頭的形象,將這些軍官都招待的十分舒心。
程不器還趁機發揮有錢好辦事的準則,暗地裡時不時給巡查的校尉軍官塞上幾兩碎銀子,很快就落了個‘五星好商戶’的名聲。
與周圍的街坊以及商鋪的關係,就處的更好。
隔壁一家賣燒酒的老闆,收了程不器送去的一隻吃不完的燒雞,還回贈了一瓶高度數的自釀烈酒‘舌斷根’,程不器領著大小白娘子初嘗之下,都是‘半口就紅臉,三口就醉倒’。
當然,程不器是裝醉的,他只是想試試眼前的大小娘子酒量如何,是否會趁自己酒醉,反行霸王硬上弓的荒唐事,尤其是成熟美貌的白姐姐,被她‘老草硬塞嫩牛嘴’的事,想想就是美妙無比。
但這五天時間裡,程不器是最貼近底層百姓生活的,所見所聞更是讓他感觸極深。
雖說這一次約定出發的地點,是皇城外的這片居民區,但放在另一種說法裡,就是貧民區,在這裡,程不器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了人間真實的貧困艱苦。
程不器發現不止一戶人家住的房子只是幾片破木板拼湊而成的大木箱子,更多人的一日三餐都是簡化作一餐,而一餐都不一定是足斤足兩吃飽了的。
幾天與周圍百姓混熟了臉,程不器逐漸得知,這一片居住區最初都是由外地而來逃難的百姓聚集起來的,當下都還有不少難民,其中就有嶽州清河郡水災致使家破人亡的一對母子。
而從這對母子口中,也得知了那位陸家後輩知府陸天錫的為官名聲,與自己之前所查沒有出入,這個陸天錫在百姓中名聲極佳,根本不是那種貪汙受賄的品行。
甚至在清河郡發水災時,他還親自帶領護堤隊奮戰在抗洪一線,三天不合眼最後是累倒在河邊,被手下人給揹回州衙的。
而陸天錫在醒來後顧不上半分休息,又投身到安置受災民眾的事宜之中。
這些情形是這對母子親眼所見,甚至說當時在陸天錫的搶險安排下,大多數百姓都受到了合理的災後安置,而且就連災後重建都有了眉目。
可就是在這時候,朝廷下撥的賑災款沒有按時到達,緊接著就是朝廷的欽差親自帶著刑部官員,將陸天錫收押下獄,判了個貪汙受賄的罪名,並在不久之後死在了進京受審的路上。
程不器認為這對母子的話有很大的可信度,因為在看見她們時,當母親的為了能夠讓自己年幼的女兒活命,正將一根稻草插在孩子背後衣領裡,期望賣掉難以養活的女兒,換取五兩銀子自己活命,同時給孩子也找一個能吃飯的人家。
這種情形是故意裝給程不器看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所以沒有演戲給他看的可能,那麼這就是事實真相。
這在大災之年最是常見的賣兒賣女的場景,程不器還是第一次見,內心所受觸動極深,而且還是在天下最是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