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威王府不服皇帝管束,一怒之下起兵造反,這是外姓臣子的犯上作亂,即使冠以勤王之名,多少也是備受指責與謾罵,可若是楚王李承傑起兵,則有所不同。
自家兄弟之間相爭,名義上多少還是比外姓王造反作亂要好聽,而且李承傑本身就有先皇之子的身份,世人的指責也會少很多。
正是能夠清晰認識到楚王李承傑的威脅性,皇帝李承安才在多年的時間裡,一直對他格外防備,並透過各種手段,不斷試探他的實力,想要徹底弄清楚李承傑掌握的力量有多大,楚王府帳下軍兵究竟有多少。
連續八個月的時間,李承傑自從灕江兵敗,便察覺楚地局勢危急,先後數次向朝廷求援,卻被李承安一次次搪塞,其實心中早已滿腹怨恨。
可如今楚地的形勢一天差過一天,李承傑萬般無奈,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向皇帝李承安低頭,但每一次收到即將派發援兵的回覆,卻從未見到一兵一卒南下援楚。
李承安面上也為楚地的局勢著急,但實則心中喜大於憂,畢竟這是一個天賜的良機,可以讓他不費一兵一卒,不用背上任何一個不好聽的名聲,就能打擊楚王李承傑的勢力,尤其可以大量損耗楚王府帳下的軍兵,只要經此一役,對於楚地的控制就容易的多,李承安也可以高枕無憂。
在李承安看來,尤其是根據他收集到的具體情報分析看來,閩南王從閩越一帶的山地隱忍多年,即使強勢反擊,充其量也沒幾個兵,以李承傑在楚地的勢力,沒有理由抵擋不住。
事實也確實如李承安所預料,閩南王此次起兵復國,手中馬步軍合計不過十多萬,即使收納了一些楚國舊民,以及一些投誠的軍隊,至今也未超過二十萬之數,比之楚王府其實還有不足。
但作為一個從未真正親自領兵的皇帝來說,李承安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沒有清晰認識到不同的軍隊,其戰鬥力有著很大的差別。
李承安對軍隊的認知,還停留在軍隊的數量與裝備佔據決定性的高度,對真正常年征戰與養尊處優的少爺兵,沒有清晰的認知,就好比李承安本人知道北境威王府帳下,十二營玄甲軍乃天下精兵,可他並不知曉其玄奧之處。
而基於並不清晰的認知,李承安近些年一直出於應對北境軍的原因,不斷從自己的觀點強化著長安城的八萬禁軍,從將士的盔甲武器到軍餉,無一不是天下一等,也自負地以為這八萬禁軍的戰力也是天下一等。
可只有真正領兵征戰的將領才知道,長年累月與敵軍廝殺,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將士,與身處繁華帝都縱享聲樂的少爺兵,有著最本質的區別,而楚地如今的局勢,正是因為這一點造成的。
閩南王熊壁隱忍近一個甲子,從最初的數十騎相隨,在茫茫大山中不斷收集殘部發展壯大,最終編練出一支八萬人的軍隊,雖是歷經苦難,卻也成效顯著。
而且這八萬人不僅僅有兩萬水軍,還有一萬輕騎,最重要的是山地練出的五萬步卒,其彪悍幾乎不弱於羌族的軍士,而因為常年與楚王帳下戍守的邊軍交手,同時常年累月與西南方的各蠻族交戰,熊壁手下這八萬人,比之楚王養在楚地各重鎮的府兵要強悍不少。
尤其是在灕江一戰之中,李承傑判斷失誤,手下將領也用兵不當,最終使得楚軍之中僅有的三萬訓練有素的水軍,與四萬兩江邊線抽調而來的邊軍落入包圍之中,七萬精銳或死或降,致使楚軍元氣大傷。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承傑才意識到形勢十分危急,以至於讓他不顧面子,也要拉下臉向皇帝求援,因為當下閩南王手下的舊楚軍隊攜大勝之威,勢如破竹已經連克多座重鎮,整個楚地確實是危在旦夕。
李承傑確實是心中焦急不已,可皇帝本人並未察覺,反而繼續認為這是削弱楚王的機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