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海面上一艘三桅帆船正隨波起伏,柳春富站在船頭望著前方已經肉眼可見得馬尼拉灣內心忐忑不安。
一個月前他還是廣州城排得上名號的布商,然而現在……他就只剩下了腳底下的這艘三桅帆船和船艙裡的兩白銀。
一個月前的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將他存放布匹的倉庫燒了個一乾二淨,也將他畢生的心血燒了個一乾二淨。
他知道這把火絕不是意外,他們才剛把染好的布料存放進庫房,結果當天晚上庫房就走水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哪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兒?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半個多月前他在一個常年往返南洋的朋友那裡見到了一批新式的布匹,那柔順的布料,新穎的花色,以及那低廉的價格,讓他意識到了這或許是他翻身的機會。
所以現在他才會出現在這裡,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張船長前面就是馬尼拉了吧?聽說那裡由佛郎機人掌控,我們也是第一次來,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可別衝撞了那些洋人。”
劉春富望著越來越近的馬尼拉灣,側頭向身旁的船長詢問道。
“東家,您的訊息已經過時了,我聽朋友說現在的馬尼拉城可不是由那些洋人說了算,而是由大明說了算。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為難我們的。”那面板黝黑的船長回答道。
“大名?”
柳春富有些疑惑的道了一句。他並沒有將這個“大名”聯想到大明王朝,還以為是倭國的某位大名佔領了這裡,畢竟潛意識裡明朝已經滅亡幾十年了。
不過,只要不會有人故意為難他們就好。
很快,柳春富的帆船進入了馬尼拉灣,周圍的來往船隻也漸漸多了起來。
柳春福發現不少船隻的桅杆上都懸掛著一面從未見過的旗幟,這旗以藍色為背景,中間像是懷抱在一起正在散發萬丈光芒的太陽月亮?
不過柳春福也只是看了兩眼就掠過了,畢竟這天下這麼大,沒見過的旗幟自然也就多了去了。
“東家,到港口了!”
帆船靠港後船長跟著港口工作人員去辦理泊船相關事宜,而柳春福領著幾個隨從下了船。
在海上漂了七八天,再一次踏上了堅實的土地讓柳春富心裡踏實了不少,不過他的這份踏實感卻相當短暫,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鐘。
七八個面板黝黑,穿著粗布衣服的土著一看見他們就嘰裡呱啦的跑了過來。
這下子可是把柳春富嚇得夠嗆,他身後的幾名隨從也立刻拔出腰刀警惕的看著圍過來的土著。
“哎,你們!那些土著只是想找活兒幹,並沒有惡意。趕快把刀收起來,要是讓巡警看見了,你們幾個今兒晚上恐怕都得進局子裡蹲著了。”
這時不遠處的一箇中年人衝著他們喊道。
找活兒幹?
柳春富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位喊話的中年人,又看了看面前的那些土著,似乎他們並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那中年人此刻也跑了過來看著他們說道:
“趕快把刀收起來,這裡可不是大清,要是犯了事兒,可沒人會來撈你。”
聽到這話柳春富將信將疑的讓隨從們把腰刀收起來。
“這位閣下,鄙人柳春富,廣州府人士,初到此地對此地情況不甚瞭解,語言也不通。還勞請閣下告訴這幾位土著……兄弟,鄙人暫時還沒有活兒給他們幹。”
柳春富向那男子拱手做禮說道。
那男子點了點頭,衝著土著們連比帶畫嘰裡呱啦說了兩句後,這群圍過來的土著們不甘心的離開了。
“閣下大才!竟然懂得這些土人的語言。”柳春富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