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幽黑狹長的雙目如冬日凍結冰封的蒼茫,陸敏青幾乎錯以為她動了殺念,右手條件反射猛然按向腰間,等反應過來又猛然一僵。他竟以為她會下殺手!不對!他竟又潛意識認為她不會動手!
“我並不嗜殺。”然而那人卻似看懂了他片刻的僵硬,似笑非笑的甩了一句,眼中的情緒煙繚霧繞的看不清。
“為什麼那天救我……”陸敏青終於問出。
帝少姜意外地挑眉,笑意不到眼底,“我向來有不可為人觸動的驕傲。”如果任由孤離動了人,豈不是等同承認自己無能麼?
收了手,帝少姜拂袖轉身,忽而猛然頓悟一般怔住,抬頭望了一眼天際,眼中莫名光芒一閃突而明朗。
“我突然記起來了……”
“原來是那個時候見過,”青衣的女子半斂著眼露出興味的笑意,足不點地般遠去。
空氣了似乎還留著那恍似嘆息的三字。顏燼陽……
獨留一人原地怔住,高調的爆發後還未來得及理清狀況,情緒已然跌落谷底,莫名的悵惘而失意。
那人剛剛的話,是壓垮他不滿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對她橫行無忌的怒氣,終於爆發。
“剛剛有那麼一刻以為你真會動手……”失控的情緒已經遠去,平靜下來的人忽而類似憂鬱的眨眼,像有些不勝心襟的撼動,“早晚會因為毫無顧忌送命……哪有人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帝少姜,你連死都不怕麼?
又錯了……她連‘帝少姜’都不是,而且,那樣的活著,應該也不算活著吧。
他連這人是誰都無法知悉。
我是不是過於在乎了?陸敏青自問。竟忍受不了一丁點兒有可能出現的汙點染上帝少姜三個字?
真是不瞭解你這樣的人。錦衣的男子緩緩伸手蓋了眼嘆息,突然間覺得自己可笑起來,“今日火氣真是大的離譜,竟然會這樣沒風度的鬧一場。”
“真受傷。”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狐狸公子妖嬈的笑起來,有些落寞,“多管閒事。”
“這到底是怎麼了?”
☆、問爾芳名
洛歌從顏氏公子房裡出來,臉上的笑意在腳跨出門的那瞬間如潮水退開,書生垂下的眼神透出異常的凝重和沉吟。
他沿著中庭小徑穿到對面,再繞著抄手遊廊走了一會兒,便看見了謝長安,這才又不自覺地在瞳孔中添了暖意。
謝大小姐抱著劍以千年不變的姿勢靠在廊柱上,看樣子與他彷彿只是偶遇。但洛歌卻知道,這人明顯是刻意等在這裡的。
不論是否自作多情,書生淡定而又難耐內心幾分盪漾地踱了過去,平平常常卻能叫人聽出其意味悠遠的喚了一句,“長安。”
謝長安動了動眼睫,飄忽地抬了一眼,面色冷漠,舉止和表情卻有幾分隱晦的彆扭,“怎麼樣?”
自然是來打探訊息的。
洛歌這又想起了才見過的人。越是近處接觸越發覺棘手的人物。顏燼陽。
“如果是疑惑他和無衣的關係的話,儘可放心……”洛歌拂手按上雕欄,眼神幽暗了幾分,“右相公子是右相公子,無衣是無衣。殿下不會看錯。”
謝長安聽出他語氣中的隱憂,眉心不自覺一皺。
“只是,不得不防。”書生臉上露出的笑如同開鋒的刃面,帶了殺伐,“此人太難捉摸,城府深重,如若居心叵測,最好趁早拔除。”
謝長安振身站直,懷中的佩劍換回手裡,得到了想要的訊息不發一言扭頭便走。
“就這麼走了嗎,長安?”
那女子沒有回答他。
洛歌的表情便換上了空茫的悵惘。
長安天真直莽的時代他已經錯過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