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聖旨吧?”
年過四十的皇帝臉色蒼白,剛話完便咳了起來,殿邊立著的侍監大驚失色,扶人的扶人手忙腳亂的要找太醫,成帝咳了一會臉上浮出不正常的紅意才慢慢歇停,拂手退了人又坐回椅上。
“皇上要見殿下麼?”良久,目光浮出痛惜之色的統領問。童安立於一旁,神色頗憂。
“不用。”成帝撥出口氣似舒鬆了幾分,冷淡的不起波瀾,“既有封王的旨意,她待不久,依其聰慧,不出幾日她必定會在皇后發覺之前去汴陽。朕守在在禁宮,終有一日時候到了,她自然會來見朕。”
汴陽繁華富沃。
童安驚怔,連仲生一臉瞭然。
◇◇◇◇
果不出成帝所料,帝氏公主去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傳來再次出宮的訊息。前前後後比起皇帝預料的‘幾日’縮水了太多。
淑嬪將女兒送出殿門,愣愣怔立良久。
永安元年七月初三,這個孩子出生,銜負著偌大帝國的歡欣和希望。她出生的時刻,夜裡整個京城的天空陡然亮如白晝,那綿長久久才淡去的光彩煙雲般鬱郁紛紛。滿城人歎為觀止。
蘇曼並不知這些,那是後來身邊宮婢口中傳出的描述,她記在了心裡。如這孩子的帝王父親一般,淑嬪知道,帝氏一族,血脈裡天生就傳承了不安定和非凡。
那一夜宮中傳出喜訊時,成帝詔令大赦,帝都一夜魚龍歌舞,戶戶高懸朱燈,各色煙花竟相爭放,不夜至天明達旦。即便不是皇子只是位公主,年至而立還從未做過父親的鳳蒼皇帝,終於有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的後嗣,這足夠滿朝欣喜若狂。
帝景池是如此的喜極。文武百官夜不歸宿,只在宮外候訊,待訊息傳出,皇帝連夜身換正規皇服,頭戴高冠冕旒,將滿朝率至太廟,倉促而不失隆重、片刻也不想延遲的告喜先王祖輩。
或許別人不曾清楚,蘇曼卻再瞭解不過皇帝的心思。
前代皇帝景宏,諡號‘文’,與帝景池一母同胞的兄長,太子時候是位穩厚不失雄才偉略的人,雖微有陰鬱之色,卻正可震懾臣心,不失為一位會有作為的英才。然而,大婚、登基不過一年,所有的預想齊齊脫軌。
帝景宏的陰鬱暴虐日復一日的增長,他酗酒亂性,每醉昏昏然不復理智的大興殘戮,稍聞朝中某人瑕疵,或貪或淫,不作量刑即以殘酷的手段當殿將之屠命,所謂水至清則無魚,朝上何人不藏點齷齪陰私,皇帝如此趕盡殺絕的手段著實讓人惶惶。酗酒,不僅讓皇帝變得殘忍,也愈發心疑詭譎,除了同母的弟弟,其餘元帝留下的六子連同所有家室,盡皆慘死於這天子之手。
帝景宏在位時,後宮七千八百餘間滿藏絕色,他本人放縱犬馬,不常臨幸品高的妃子,多顧於美人宮女,卻不知因何痛惡那些女人留下子嗣,嚴酷扼殺血脈誕出的可能,每有宮人偷偷倒掉事後賜下的湯藥妄想鋌而走險,無一不是連命丟掉。百官聞聲後上諫,文帝冷笑數聲,“鳳子龍孫,安可出於賤婢!”以此作為緣由。
小有家世背景的妃嬪一年到頭幾乎見不著皇帝的面,常常與皇帝廝混的宮婢沒資格留下孩子。明氏信薇,先帝親封的太子妃,文帝的嫡正皇后,是唯一有資格並機會的人。
不負眾望,明氏後來確然有孕,文帝親口說下無論男女皆為皇儲的諾言,明氏因而一朝權貴無雙。只可惜宮中多妒,毀損於此。那個還未出生便註定享有天下的孩子胎死腹中。
天堂掉落地獄,不外如此。
皇帝一怒,又是流血千里。權貴之人,畏然顫顫亦心恨不已。
尚為王爺的帝景池積蓄了半年之久,舉刀策馬,一呼百應的帶領禁兵殺入宮城,逼死了兄長自己上位,並立了自己的嫂子為後,反倒把正妻踢成了庶妻,倫常道德,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