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被叫醒還有點不情願,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由著沈昕給他穿衣服,正巧又被張嬸看見,照著虎子腦袋上就拍了一下,“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的,剛過大年三十就連衣服都不會穿了,要不要娘來給你穿?”
被這一巴掌徹底拍醒的虎子,搶過沈昕手裡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嘴裡還說著:“會穿,會穿,不用娘穿。”他知道要讓張嬸“幫”他穿,就準沒好事。
麻利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後就坐在爐灶前幫張嬸拉風箱,再幫她把熱好的飯菜一樣樣的端到炕桌上,最後亮著眼球等張嬸表揚他。如此一番讓張嬸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的心酸,他兒子什麼都好,可就是……哎,這都是命啊。
把張嬸讓到上座,兩人整理好衣服就跪在地上磕頭拜年,“祝娘/嬸子新年大吉,萬事安康。”
“好好,快起來,來給你們壓歲錢。”張嬸一手一個的扶起來,每人給了一封包著紅紙的壓歲錢。
壓歲錢的傳統也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意思是壓住邪祟,小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長大。莊戶人家都沒有太多多餘的銀錢,幾個銅板就是個意思,孩子們也都沒計較過錢數的多寡,歡天喜地的收下壓歲錢。把餃子端到張嬸面前,只有張嬸動筷子吃了第一個餃子,晚輩才能吃。
吃了飯陸陸續續就有同村的人來拜年,一捧花生一把糖都是個意思。孩子們早早的就在外面玩耍,比誰收到的壓歲錢多,比誰家的炮多,或者在地上撿昨晚沒放乾淨的鞭炮,點上一個扔到路中間聽個響也挺有意思。
村子裡有個傳統,平日的一日三餐在過年期間改為一日兩餐,清晨一餐然後就是晌午一餐,再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能吃上飯。沈昕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規矩,饒是他拼命往嘴裡塞東西,肚子吃的滾瓜溜圓,到了晚上還是能聽見肚子餓的咕咕叫。
沈昕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總是在心裡告訴自己:睡吧睡吧,睡著就不餓了,可問題是他現在餓的連睡的慾望都沒有了。聽著肚子的交換,睜著眼看房梁,心裡無比期盼第二天的來臨。
他睡不好跟他同炕躺著的虎子也睡不好,揉著眼睛做來,問道:“怎麼了?”
沈昕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虎子哥,我餓。”
虎子撓撓頭半天憋出一句:“我也餓。”
本來也沒指望虎子能說出什麼有見解的話,沈昕決定去偷點吃的,要不能真睜眼到天亮吧。披上衣服就要下炕,虎子拉著他的胳膊問:“你去幹嘛?”
虎子的聲音本來就略粗一些,又是在這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一點雜聲的夜裡,聽的猶未清晰,嚇的沈昕趕緊捂住他的嘴,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去偷點吃的,你別說話,就在屋裡等我。”
沈昕沒敢多拿怕被張嬸看出來,只拿了兩個饅頭,兩人一人一個抱著啃完,肚子裡有食了才覺得好受些,最起碼不再叫喚了,這才感覺到睏意。
第二天的飯桌上,張嬸好像壓根就沒發現少了兩個饅頭,虎子吃著飯朝沈昕笑,那笑容只有一起並肩透過食物的兄弟才能懂。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兩人膽子就大了,又連著偷了兩天的饅頭,終於在大年
初四的飯桌上,張嬸說話了。她說:“以後餓了就光明正大的去拿吃的,不用再偷來偷去的,咱自己家不計較這個,可去了外面這偷可就是要上官府的了。”
虎子沒明白張嬸話裡的意思,只是傻笑,沈昕明白,其實這幾天他們拿饅頭的事張嬸都知道,只是她不說,今天說出來無非是給他們提個醒,偷,可大可小,拿自己家兩個饅頭實在算不上偷,可這要是去了外面也拿人家的饅頭,輕則一頓打,重則可真是要上衙門的了。
沈昕慚愧的低下頭說:“嬸,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吃飯吧。”張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