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蘇蒻離開了地鐵站,抵達了距離事發地數公里之外的公司,融入她十分熟悉的環境之中,被她朝夕相處的同事包圍……她仍然不可避免地會產生被窺視的感覺,那股冰冷的視線,如疽附骨,怎麼都擺脫不了。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一定是錯覺!
但仍要時不時地回頭檢視所有能夠映得出影像的地方,直到確認那上面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她才能稍稍鬆一口氣。
同一間辦公室的小周見狀笑她:「蒻姐,你這模樣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蘇蒻心頭一窒,心想道:可不就是見了鬼嘛!但她心裡始終記著女孩在下車前和她說的話,不敢將自己見了鬼這事表現出一絲一毫來。
她就這樣度日如年地熬到了下班,直到她拎著包走出辦公樓,看著太陽西垂,將天邊的雲彩染出一抹艷麗的橙紅,她才突然意識到,事情似乎並沒有變好的跡象——失去了這些往日裡她甚至可以說是厭煩的同事的陪伴,被窺視的不安感突然加劇,這種不安在她回到自己獨居的出租屋時達到了頂峰。
整整一個晚上,她待在臥室裡,平板裡播放的輕喜劇聲音開到了最大,但她仍舊如坐針氈,即便不斷地告訴自己,她已經離開了地鐵,擺脫了那個奇怪的男人,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仍然殘存在她的認知和感知系統上,不肯輕易放過她。
理論上,她認同這種感覺因為太過於深刻而被她記住,又因為她太過在意而時不時被反覆感知到,歸根結底這只是她在自己嚇自己。但事實上,她根本沒辦法讓自己不要害怕。
好幾次,背後的視線明顯到叫人難以忽視,可等她轉過頭去,看到的卻只有自己的影像。
一個恐怖的念頭漸漸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盯著自己的會不會就是她自己的影子?
這個念頭讓她瞬間汗毛豎起,即便坐在柔軟的床上,也抵擋不住寒氣瞬間從頭頂滲到了心底。她慌腳亂手地躺下了,整個背緊緊地貼上柔軟的床褥,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可自從那個恐怖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的安全感就被徹底摧毀了。
她緊緊地挨著牆,企圖從堅實的牆壁上尋找一點安全感,可冰冷的牆壁總讓她聯想到那冰冷的視線……於是她轉身面向牆壁,卻又總覺得床邊有什麼東西站在她身後……
一整個晚上,她幾乎就沒有安穩地睡著過一分鐘。直至天色將明,六點的鬧鐘聲準時響起,她才像是又活過來一般,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六點,這個數字對於很多文學作品而言,都有著象徵破曉的意義。當第一束晨光劃破天幕,破曉降臨,所有無垠的黑暗都要隨著夜色退去。這個寓意給了無數在黑夜中苦撐的人希望,這其中,也包括蘇蒻。
強撐了一整晚的睡意席捲而來,頃刻間就將她整個人淹沒。她強撐著眼皮給公司人事發去了請假的資訊,然後倒頭就睡。
一覺就睡到了中午。
等她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昨晚的恐懼已經退去了大半,她揉著眼睛,扯了扯睡得皺巴巴的衣服,進了衛生間。
等她洗個臉,敷個面膜,又是一條好漢。
在洗漱臺前,她懶洋洋地揉搓著臉上的泡沫,泡沫越搓越多,漸漸眯了眼睛,她索性閉上眼,準備用水沖洗掉臉上的洗面奶。
可就在她閉著眼睛往臉上捧水時,心裡卻突然咯噔一響,她心想:在我看不見的時候,鏡子裡面的我,是不是和我做著同樣的動作?
被泡沫眯了眼睛的她動彈不得,可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她有些坐立不安,她連忙捧起清水擦拭雙眼。
心裡一旦有了那種想法,就像有了個疙瘩,不親自看一看,確認一下的話,是怎麼都過不去的。
眼睛勉強能夠睜開後,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