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幾人吃著晚膳,全然不知曉樓上紀望舒房間的門悄悄開了,蘇顏胳膊上掛著幾件暗紫色衣袍,抱著剛沐浴完,身上只穿了寢衣的紀望舒走出來。紀望舒半闔著眼睛,整個人懶懶的,腳上鞋襪未穿,光著兩隻腳時不時晃啊晃,頭髮上還帶著未完全乾透的水珠,兩手環著蘇顏的脖子,俯趴在他肩上。
蘇顏用腳輕輕關上門,正要走,紀望舒突然扯了扯他的頭髮,示意他把旁邊架上的食盒一併帶上。
“抓緊。”蘇顏讓人抱緊自己,換了個姿勢一手箍住紀望舒的雙腿,好空出一隻手來拿食盒。這樣一來,紀望舒的後背有一半空懸著,只能藉著蘇顏將自己半掛在他身上。
紀望舒貼在蘇顏耳邊吹著氣道:“去你那間房。”隨後揚揚頭,指向最遠端的一間。
“好。”蘇顏低頭蹭了蹭紀望舒的鼻尖,便帶著人往那邊走。
蘇顏進了門,先將食盒放在桌上,又抱著人顛了顛才將人輕放在軟榻上。
紀望舒在剛才洗澡的時候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眯著眼睛看起來快要睡著了,被顛了兩下頓時不滿地掙動起來。這會兒蘇顏剛把他放到榻上,要起身時卻突然被紀望舒死死抓住了衣襟,直到把蘇顏拽倒才滿意地鬆開手,哪怕被蘇顏半個身子砸了一下也渾不在意。
反倒是蘇顏緊張起來,“砸疼了沒有?”
蘇顏撐起身來,揉著紀望舒的肩膀。紀望舒輕哼了一聲,閉著眼,嘟嘟囔囔地含糊道:“疼……疼死了……”
雖是這樣說,紀望舒嘴上卻掛著笑,蘇顏見了只當紀望舒還迷糊著,起了性子故意逗他,便側躺在榻上又揉了一會兒,才坐起身子來,替紀望舒整理換洗的衣物。
暗紫色的衣服上,衣襟和袖口處用銀色絲線繡了許多藤蔓紋樣,零零碎碎地點綴著大小不一的不知名白色小花,在沉穩的顏色中透出一絲輕快,是紀望舒從宇丹帶來的,與中原和北州喜好的紋樣不大相同。
“望舒,我們方才為何要敲浴桶啊?”蘇顏一邊忙活著手上的事務一邊問道。
想起方才剛弄好洗澡水,紀望舒卻說不急叫他拿著舀水的木瓢敲一會兒桶沿,還特意叫他敲的慢些別太快了,雖說不明白紀望舒為何叫他這樣做,但蘇顏還是照做了。只覺今天紀望舒整個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盤算什麼事情。
紀望舒翻個身,翹起腳來一下一下地晃著,悠悠道:“敲給外頭的長耳朵狐狸聽的。”
“長耳朵……狐狸?”蘇顏聽得雲裡霧裡。
紀望舒只笑,也不解釋,說那長耳朵狐狸聽了聲,今晚便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待蘇顏將衣服整理好,整齊的疊放在一邊,才去食盒裡取了今天的晚膳,叫紀望舒過來用一些。
“吃了些青鳶做的點心,現在倒是不餓。”
隨意吃了幾口,紀望舒就放下筷子,趴在桌上支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蘇顏看。
就這樣看了許久,直到把蘇顏盯得吃飯都有些不自在。
蘇顏放下碗,嚥下嘴裡的食物,還不小心被噎了一下。“望舒,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啊。”紀望舒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依舊笑盈盈地看著他,“我只是覺得阿顏今天格外好看。”
“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一介粗野武夫有什麼好看的。”
“不管,我說好看就是好看。”
蘇顏有些無奈地想著,望舒醉了又開始說胡話了……
“我方才在食盒底層看到一碗藥,應當是給你的吧。”見藥已經涼的差不多了,蘇顏催促著紀望舒喝藥。
紀望舒面朝著蘇顏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臉上神色絲毫未動,“阿顏說什麼,我聽不見。”
“望舒——不要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