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昏睡的人兒渾然不覺,就這樣又過了一夜,靜靜躺在玉床上昏睡的人手指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卻沒逃過在旁邊一直注視著他的那雙眼。
蘇顏原本已經有些麻木的雙眼一瞬間清醒過來,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俯下身子輕聲喚著床上的人。
“望舒……望舒……望舒……”
紀望舒好像聽到了他的呼喚似的,鬼使神差般地睜開了雙眼,眼中卻仍是空洞洞的,一片渙散,只是直直的盯著上方。
蘇顏不免有些心急,繼續喊到:“望舒,望舒,醒醒,還認得吾嗎?”
過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紀望舒的眼中才漸漸有了聚焦,有些乾燥泛白的雙唇微微扇合,好像在努力回應聽到的呼喚。
“嗯……蘇顏……”紀望舒口中傳來沙啞微弱的聲音。
“望舒,吾在這裡,吾在。”蘇顏連忙握住那人輕輕抬起的手。
被困在意識之境的這幾日裡,紀望舒一直靜心修習古陵川教給他的心法,意識境內沒有晝夜更替,日月輪轉,他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自己臉上魔紋漸漸淡去,不再有灼燒之感。紀望舒閉目間,只覺得身體好像漂浮起來,隱隱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想睜開眼,卻覺得雙眼似有千斤之重,身體更是動彈不得。
此時,古陵川突然出現,輕聲安撫道:“不要害怕,你體內靈力已經穩定,該離開這裡了。”意識隨著聲音飄遠,天地復歸平靜。
“……蘇顏……”紀望舒的目光終於落在一直守在他身旁的人身上。
“吾在,吾在。”蘇顏連忙回應。
此時芳瑜正巧來給蘇顏送飯食,見紀望舒醒了,也不管什麼飯食,將手上食盒一丟,快步走到玉床前,伸手搭上紀望舒的脈門。
體內躁動的靈力已經平復,內息平穩,經脈順暢,眼底的猩紅也已經褪去,只是真氣有些虧空,身體有些虛弱。
怪!太古怪了!芳瑜心想。
見芳瑜反覆摸著脈,久久不說話,面上神色更是一陣一陣的變化,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古怪,太古怪了之類的話,蘇顏也有些著急了,“前輩,望舒如何了?”
又是沉默半晌芳瑜才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嗯……好了……?”
按理說要入魔的人那怕恢復也要傷及神魂,若是習武修行之人怕是會毀了大半根基,而紀望舒只是昏迷幾日,醒來除了有些虛弱外並無其他影響,縱是芳瑜走南闖北一甲子,是人的非人的奇珍異獸見了無數,也不免心中疑惑。
蘇顏聽了面上是藏不住的欣喜,“當真無事了?”
見芳瑜鄭重的點點頭,蘇顏才徹底鬆了口氣。
等紀望舒完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白玉床上,那玉床散發著陣陣寒氣,紀望舒不禁打了個冷顫。蘇顏知道他畏寒,將他扶下床,坐到一旁鋪了厚絨毯的石凳上。
不一會的功夫,紀望舒身上又多了件狐皮大氅,整個人盤腿窩在石凳上,手裡端著一碗熱羹,是芳瑜託蘭姨加藥材熬的,喝完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蘇顏一直守在一邊,見人喝完就起身去收拾碗勺。
“阿顏……我……”
蘇顏的神色依舊平靜溫和,讓紀望舒不知該如何開口,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頭。
“感覺好些了嗎?”蘇顏語帶關切的詢問。
“嗯,已經沒事了。”一想到自己險些闖了大禍,紀望舒有些不敢直視蘇顏的眼睛。
“此處是芳瑜前輩的密室,這裡寒氣太重,你再休息一下,吾帶你就出去吧。”
紀望舒點點頭:“好。”
隨後紀望舒起身,蘇顏自然而然的上前扶著人,往密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