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空間裡我很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我還活著!
我半虛著眼一點一點開始熟悉陽光的亮度,半天時間才勉強的能睜開眼,我現在躺在一張竹木做的單床上,穿著破裂的紫衣,身上蓋著一襲灰色帶著無數補丁的破被,入目的也只不過是一間室內裝飾簡單的普通竹屋,沒有熟悉的楠木桌椅,沒有熟悉的錦被大床,床底也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沒有那尊娘留給我的青銅小鼎。
我不在韓家,我在哪?
“吱”一雙老手推開門扉,一黑髮白眉白鬚白袍的老頭滿臉笑容的出現在我眼裡,我一看見他,登時嘆道:“我果然還是死了,竟然下地獄也碰上也你這老流/氓。”
可能是久未說話的緣故,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澀沙啞,墨老頭嘿嘿的笑著,衝我扔出一杯水,我想要伸手接住,杯子卻從我手裡無力滑下,濺得一身是水,老頭笑得更樂意了。
“我就知道你這老東西是故意的,媽的,做鬼都碰見你,老混蛋。”我笑罵道。
墨老頭也不惱,繼續滿臉得意的笑著:“嘿嘿,臭小子就是臭小子,都睡了三個月,一醒過來,嘴就臭不可耐,滿嘴噴糞。”
“小**,你可沒死,你這條小命倒是頑強,常言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果然非虛。”
三個月,十八年零三個月。
施尚石的天命測算,算無遺策,極準,準到我十八年來從未懷疑過,及冠時雷劫所遭之難,如今還歷歷在目一般,難不能是這神秘莫測的墨老頭從驚麟劫之下救了我。
聽見墨老頭的話,我此刻心中大駭震動,面色卻依舊不變:“老流/氓;莫不是你救了我?”
“不是。”墨老頭收起笑容,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卻沒有了下文,我只是淡定的“哦”了一聲,然後雙臂做枕,打個哈欠,蓋好被子;再度躺在床上。
良久,老眼對睡眼,我和墨老頭半天什麼話也沒說。
“你這小兔崽子就沒什麼要問的嗎?”墨老頭終於忍不住了,率先打破寧靜。
我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左手挖著鼻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您老這不是就要說嗎,說吧。”
“小流/氓,你這副樣子很欠揍,你知道麼?”墨老頭看見我這樣吹鬍子瞪眼,繼續說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救了你?”
“剛才想,現在不想了。”我這次彈了彈左手,繼續用右手挖鼻孔。
“好!好!你夠厲害。”墨老頭衝我伸出大拇指,然後面色正經的說道:“那你不想知道,你家人怎麼樣了,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想,但我不想求你。”
“好,那就告訴你,洛陽上至皇帝天子,下至販夫走卒都以為你死了,雷擊至死,灰飛煙滅,無不感嘆老天爺有眼啊,這全城百姓舉城歡慶啊,可惜,害怕你韓家勢大,前一個月只敢偷偷摸摸的歡慶,沒人敢大張旗鼓來慶賀。”
我臉上並無悲傷,只是淡淡一笑:“從我打定注意要做一個紈絝的時候,這種事就已經註定好了。”然後下床起身衝著墨老頭鞠了一躬然後坐在床上:“老先生,我的家人怎麼樣。”
老頭明顯一愣,實在是沒能想到我這般反應,略為沉吟:“韓家一片愁雲慘淡之色,全家上下皆是一片縞素,你的葬禮辦的並不隆重,只有寥寥數人來參加,所有想來祭拜的人也被你爹回絕在外,只剩下幾個與你親近些人而已。”
“你爹,你姐姐,韓子楓,還有那幾個悅來小店的小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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