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染血的長刀被放在桌案上。
纖細且寒光凜冽的刀身上纏繞著龍爪般的金紋,在嫋嫋煙氣與日光下,星辰般的微光在刀身上流轉,長刀上的紋路正貪婪地吸食著依舊閃爍著神光的鮮血。
陰柔纖細的少年背對著陽光垂首站立,眼神隱藏在一片陰影中。
他在這裡站了許久,與那煙霧後若隱若現的關公對視著。
忽然,他身體放鬆下來,嘴角勾起一絲明媚的微笑。
少年把手伸進寬大的風衣,從腰後抽出一瓶清酒。
砰~
木塞被彈開,在地上滴溜溜滾動直到碰到桌角才停止。
他舉起酒瓶仰頭灌了一大口,晶瑩的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沾溼了象徵著無上權力的圍巾。
“咳咳咳!”辛辣的清酒讓少年拼命地咳嗽。
他的雙眼被酒精衝成赤紅,重重的咳嗽恨不得將肺吐出來。
“嘶!”少年嫌棄地砸吧砸吧嘴,苦著臉說道,“真難喝,您就算讓我喝我也不會喝的,父親。”
他將坊間買來的清酒擺放在桌案上,仰頭注視著關公身後的木牌。
日光穿過屋簷,將木牌照亮。
寥寥的光芒中,無數微塵在自由地飛揚,像是來自仙界的靈體,被這幾道來自太陽的珍貴光芒揭露了行蹤。
少年不知道什麼叫丁達爾效應,他只覺得這很神奇。
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體,大概就是從這樣的光芒中悄悄溜走的吧。
木牌毫無動靜,關公棗紅色的面龐依舊威壓。
他抿了抿嘴唇,緩緩開口問道:“父親,您教了我很多道理,可是還沒教我應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殺父仇人。”
“您教了我什麼是人間正道,可為什麼您又要去違反這個道理?”
“您覺得,您應該被殺嗎?”少年低聲說道,“從道理來講,您確實是該死的。”
“所以,我應該怎麼做?”
少年靜靜地站在祠堂中,不斷思考著被遺留下的道理。
撲稜稜~
忽而,飛鳥驚起,爭相從路旁小樹上飛離。
一道輕盈卻急促的腳步由遠而近、由輕變重,最終停留在祠堂門口。
“家主,城東發現魔的蹤跡。”門外冰冷的御姐聲響起。
清秀陰柔的少年目光變得肅殺,他伸手握住被清酒沾溼的圍巾一角,轉瞬間將其烤乾。
他仰頭注視著面前的桌案。
神聖的光芒帶著雨後初晴的暖意,直直地照射到威嚴的關公雕塑上,構成充滿矛盾卻又異常和諧的畫面,宛如神魔兩相。
他抿了抿嘴,伸手緊緊握住長刀的木柄。
隨後,少年轉身踏出祠堂。
木門被重重關閉,隔絕了所有陽光,少年黑紅的圍巾斗篷飛揚。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
這是仙神並起的時代,這是群魔亂舞的時代。
既有滋潤人體的和諧之靈氣重新充斥人間,也有地脈積蓄的陰煞之氣再次湧上地表。
整個世界的道理,莫過於陰陽二道罷了。
城東,城隍廟。
這是個有些破敗的廟宇,由官府修建,但是卻幾乎沒有百姓前來參拜祈福,官府也就沒有再次修建,只是任由它在如煙如塵的歲月中破落下去。
但是現在的城隍廟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在斷臂的城隍神像前,佝僂的人影慢慢跪下,然後顫抖地俯下身子磕頭。
他姿勢頗為怪異,一手撐地,一手按著自己肚子,似乎即使身體不好也要禮拜神明。
“二十二二十二”他呢喃著。
一個恭敬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