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海的佳釀已經見底。
半透明的酒壺被放在梨木桌上,折射著來自屋頂燈籠的微光,在玉姬的視角里閃耀著七彩的虹光,如同來自深海的碧玉。
往常神武侯總是悄然光臨,獨自飲完一壺便離開。
但是今天玉姬看見蕭墨久久沒有起身。
他只是坐在那裡,睫毛微垂,漆黑的瞳孔定定地望向前方,顯然不是在觀察毫無特色的竹門,而是在藉著眼前平靜的場景翻閱著獨屬於自己的回憶。
玉姬悄悄起身起身,又去取了一些蕭墨常喝的酒。
空空的酒杯再次被斟滿,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將酒杯推到蕭墨面前。
她倚靠在木桌上,慵懶地伸手托住下巴,在蕭墨的視線盲區打量著他的側顏。
透過散射的微光,她注意到蕭墨耳朵上細小的絨毛,這才恍然想起面前令人敬畏的侯爺只是一個少年。
玉姬的嘴角莫名勾起一縷笑意。
真是一種奇怪的反差,當直面神武侯時,充斥內心的恐懼與敬畏總是讓人忘記他的年齡,總有一種直面高高在上的冷漠天神的錯覺。
可是現在她從後面偷偷觀察發呆的少年,那不可抵禦的威嚴又變得蕩然無存。
玉姬注視著蕭墨的身影。
莫名的,她突然被一種深沉的孤獨與寂寥擊中,彷彿置身於遼闊的平原,注視著太陽的紅霞餘暉消失在地表,只能等著黑暗慢慢吞噬自己卻無能為力。
那莫名其妙的悲哀瞬間將她吞噬,讓玉姬不知所措起來。
蕭墨緩緩伸手抓向夜光杯,欲將一杯新酒飲盡。
突然,他感到一股微弱且柔軟的力量阻攔了他,就像漫不經心行走在叢林時突然被垂落的柳枝掃到了手背。
他回過神,看到一雙白皙的玉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柔軟的觸感如同貓咪的肉墊。
蕭墨微微側目,開口問道:“玉姬姑娘,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以為我付不起錢不成?”
少年漫不經心的目光宛若冰冷的刀鋒,讓身旁的絕色尤物身體有些僵硬。
玉姬剛才看見蕭墨想要一飲而盡,神使鬼差地伸出來手來阻止他,現在在蕭墨的疑問中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
她觸電般地收回手,卑微地俯身,並賠罪道:“侯爺請恕罪,妾身沒有這個意思”
“起來吧,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蕭墨伸手虛託,柔和的力量將玉姬扶起。
他放下酒杯,看著身旁的玉姬問道:“我不會怪你的,實話實說,為什麼伸手?”
玉姬看著面前的少年,只覺得沉重的權力與威嚴再次趕走了那份少年的稚氣與憂鬱。
她輕咬紅唇,柔聲道:“妾身只是不想讓侯爺再多喝了,酒多傷身,更何況是那樣的喝法。”
玉姬曲腿半跪在毛毯上,纖腰翹臀勾勒出完美的曲線,此時她正以一種夾雜著敬畏與憐惜的目光看著蕭墨。
她身姿如此婀娜妖嬈,眼神卻又如此神聖憐憫,相信此刻玉姬的姿容足以令全天下的男人心動。
蕭墨一滯,隨即笑著點頭道:“多謝玉姬姑娘關心,我知道了。”
他端起酒杯小飲一口,然後將酒杯放回木桌。
幾乎盈滿的夜光杯蕩起一圈圈微波,讓杯中蕭墨的面容不斷破碎又重聚。
玉姬放鬆地跪坐在蕭墨身邊,輕輕呼了口氣。
她沒想到神武侯根本不在意自己僭越的行為,還採納了自己冒昧的建議。
竟顯得有些聽話?
聽話得像是在哄她開心。
她又一次將目光投向端坐的少年,再一次品味到那份淡渺如煙的孤獨。
酒都是苦的,怎麼會有人:()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