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齊鳴的喧囂彷彿發生在昨天,轉眼間又要凌晨起床上班了。
當官員們頂著寒風抵達太極殿時,卻在冷清朝堂中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許久未見的神武侯此刻靜靜地站在大殿側方,雙目微闔似在養神。
華美的金邊大氅襯托著他越發冷漠威嚴的面容,直叫人望而生畏,下意識敬而遠之。
眾人見狀,不禁壓低聲音,紛紛討論著今天發生了什麼大事。
沒有讓諸公久等,齊皇與葉相很快便從後堂走出。
在大太監的陪伴下,齊皇緩緩坐到龍椅上,面容無喜無悲。
葉究天也慢慢走回自己的軟椅,整個人縮在羊毛毯中,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看似平常的嘆氣,頓時令其他人心中一緊,過完年略顯懈怠的大腦此刻拼命轉動,瘋狂揣測著相爺的意圖。
“諸位愛卿,”齊皇突然開口道,“青陽子扣押了朕派去的使臣,說是傳道大會後自然會向朕負荊請罪,各位覺得該如何是好啊?”
他語氣十分平靜,但是殿下眾臣都能聽出他語氣裡的怒火。
皇權不容許挑釁,皇帝的尊嚴更不允許一個臣子有任何僭越的想法。
甚至同為皇家的王爺、皇子,蔑視皇權的代價也是沉重的;至於其他臣子,只要確定動機,就可直接派兵抄家滅族。
現在青陽子偏激的舉動已經超出允許範圍了,他對皇帝的態度要遠比傳道天下這件事情本身重要。
即使後面會來負荊請罪,也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齊皇說完之後,殿內一陣譁然。
眾臣或議論紛紛,或皺眉沉思。
他們對待傳道大會的態度可能不同,但是此刻對待青陽子的態度卻是相同的——必須給予其雷霆般的懲戒,殺雞儆猴以震懾天下不臣之心。
這也正是青陽子的目的,想要揹負更大的罪責犧牲自己,換取天下道統更進一步的機會。
蕭墨站在原地沒有睜眼,絲毫不為所動。
直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才睜開了眼睛。
齊皇也看向蕭墨,放緩聲音問道:“神武侯接任“伏仙司”司主也有多日了,可有什麼見解?”
蕭墨抬眸,開口道:“青陽子已露不忠之心,需殺之以儆效尤,待我騰出手親赴蜀山取其性命。”
他的語氣很平淡,似乎青陽子不是鎮壓天下數十年的劍仙,而只是一介略有名氣的江湖晚輩罷了。
但是沒有人懷疑蕭墨在說笑,正如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的實力一樣。
“區區青陽子不足為慮,”蕭墨話音一轉道,“陛下與諸公更需要擔心的是,青陽子死後天下修士的反應。”
聽到身後的議論,蕭墨最後定言道::“時代大勢不可阻擋,傳道大會應該召開,但是仙宗的獨立統治權需要收回,此事需緩緩圖之。”
時間退回到兩天前。
銀裝素裹的蜀山美得出奇,無愧仙家福地。
銀白的雪花飛舞間,一道道劍影穿梭而過,都是至少煉神已久的修士們。
此時的蜀山籠罩在一片激動與焦躁的氣氛中。
對大道的渴望讓他們短暫忘記大齊朝廷的壓迫感,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居住在山頂上的崑崙棄徒,他們早就成功召開了傳道大會,讓天地間的大道重新輝煌。
即使這樣,現在的山腳下也人滿為患,古老而平靜的小鎮上擠滿了來自各地的修士。
這些大都來自名門大宗,但是現在都裹著寬大的袖衫,用盡手段將自己的面容隱藏起來。
他們都在等著蜀山與朝廷的拉扯出結果還有那微渺的希望。
他們都渴望著修行真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