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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長眠於地下。
舒揚站在墓前,回憶著那些往事,眼淚一滴、一滴地落進土裡。她知道,無論以後再擁有多麼美好的歲月,多少幸福的時光,她都不可能再回到十五歲,不可能再像當初喜歡譚昊那樣,全心全意,心無旁騖。
太陽漸漸升上去,陽光透過周圍的松柏照射下來,點點斑駁如碎金一般地落在譚昊永遠年輕的面容上。
舒揚很想跟譚昊說一聲“再見”,然後轉身離開,可是她做不到,看著照片上那清瘦的身影,看著照片下面被塗成黑色的名字,她只覺得,下面躺著的這個人,他是這樣的清冷、孤寂……
_ 許久,有人站到了她身邊,淡淡地開口說:“我們把他的骨灰從美國帶回來的時候,這邊只剩下單穴的了。等到陵園後面那塊建好了,我們會把他移到後面的雙穴墓去,這樣,等我死了,還能有人陪著他說說話。”
舒揚轉頭,看到艾珈那張平靜中猶帶悲傷的面孔,心裡一時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譚昊在美國的老師來了,我帶他們過來看看他。”艾珈看看身後不遠處的哈里森教授,眼神又落回到譚昊的遺像上,看到上面凝了一層霧氣,她旋即蹲了下來,輕柔仔細地擦拭了一番。
舒揚看得一陣心酸,曾經她在憎恨譚昊的時候,也順帶著埋怨過艾珈,雖然她也明白,站在自己的角度,根本沒什麼資格埋怨她。但她還是忍不住會去想,要是當初和譚昊分手後,艾珈放棄了這段不成熟的戀情,該幹嘛幹嘛去的話,也許她和譚昊就能像預期的那樣走下去……
可是現在,站在譚昊的墓前,舒揚發現,這個曾經奪去了她幸福的女人,對譚昊的愛,一點也不比她少,悲劇的是,最終,她也沒有得到幸福。她愛的那個男人,現在,屬於上帝了。
而她所擁有的,只是和他葬在一起的權利。
死能同穴……
舒揚這才反應過來,她看著艾珈,問她:“你和譚昊,結婚了?”
“嗯,”艾珈的臉上看不出悲喜,“在美國結的。”
有那麼一霎,舒揚想說恭喜的,可話還沒出口她就意識到這有多可笑,恭喜什麼呢?他的新郎,已經長眠於此。
她該說節哀嗎?對著他們結婚的訊息說節哀……
最終,舒揚還是無可奈何地沉默了下去。
打破沉默的還是艾珈:“那時候在美國收到你的郵件,知道你要結婚,譚昊也覺得很欣慰。”
原來,那封郵件,他還是收到了的;
原來,那時候,他還是活著的
想到這,舒揚忍不住提出了那個在心中盤亙了許久的問題:
“譚昊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得了癌症的?”
聽到這個問題,艾珈的表情有些怔忪,不過短暫的失神後,她又恢復了正常的表情,看著舒揚平靜地答道:“是在我們結婚後,骨癌的五年存活率有一半以上,要是能早點發現的話,或許,他就不會……”
說到這,艾珈的聲音有些哽咽,舒揚不忍再問下去,轉而換了個話題: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艾珈深吸了口氣,眼神又落到了譚昊的照片上,目光柔和地看了好一陣才回她說:“我會努力活著,幫他照顧好爸媽,也許再過兩年,會去領個孩子來養吧。”
“你不打算再結婚了?”對於艾珈這種心如死灰的狀態,舒揚還是有些驚訝。
“我覺得,我這一生,都不會再遇到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了。”艾珈看著譚昊的遺像,嘴角微微揚起。
舒揚閉上眼睛,心中漫過一絲悲涼的意味。不知道是為了艾珈這種近乎於陪葬的愛情思維,還是為了自己在這個故事裡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