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旋先問:“又跑哪兒去了?又是大半日不見人。”
襲朗颳了刮她鼻尖,故意道:“我跑哪兒去你也不想我。”
“想不想也不會告訴你。”她嘀咕。
襲朗笑道:“是大舅兄讓我過去了一趟,猶豫著是今日還是明日搭臺唱戲。”
香芷旋立刻好奇心倍增:“你怎麼說的?”
“明日。”
香芷旋笑起來,這才將錢友梅的話跟他提了提,“是真的麼?”
襲朗漫不經心回一句:“他們做幾日夢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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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灑在地面上。
襲朗坐在醉翁椅上,意態慵懶,右手把玩著一柄小巧的象牙裁紙刀。
裁紙刀在他指間慢悠悠旋轉著。
香芷旋一面做針線一面不時看一眼,心裡嘖嘖稱奇。也清楚,就算他手中換了匕首刀劍,還是能夠當做小物件兒耍,但是這樣的技巧,對於家中從無習武之人的她來說,是很新奇的。
是看出他在思忖一些事情,才忍著沒詢問他怎麼做到的。
襲朗在思索的是大老爺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晚大老爺真被灌多了,第二日差點兒誤了上大早朝,一面急匆匆出門,一面連聲罵他混賬。焦躁成這個樣子,是多少年才能發生一次的事。
醉是真醉了,也因此,對襲朗說了不少話。
大老爺說:“我不是你,我做人兒子做不到你這樣跋扈的地步。太后那些年又是閒得橫蹦,動輒就管府裡的事,而且對錯的衡量標準只是老夫人生沒生我的氣,老夫人生氣了,就是我不對。我動不動就被傳進宮裡挨一通訓斥,若是陽奉陰違,太后就會跟皇上絮叨。皇上……說實在的,有幾年有些忌憚我,正愁沒理由敲打我,自然是要跟著太后一起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就是那樣的日子,我也熬過來了。如今太后不能再生事了,府裡也是你們說了算,何苦再理會那杆子閒人呢?你可別忘了,我是文官出身,想要的不過是個好名聲,你又何苦讓我晚節不保?”
他就想,是我讓你晚節不保了?就算我陪著你忍氣吞聲,別人也不會閒著。
大老爺又說:“我知道,從你二哥命喪沙場之後,你就恨上我了。你二哥也是我的兒子,他喪命我怎麼能不心疼?可是襲家就是這樣的門第,你三叔四叔怎麼沒的?不也為國捐軀了麼?我不難受麼?我難受。是老夫人的主意,讓你二哥去軍中歷練的,你怨我不該答應,我又怎麼能不答應?
“後來你從軍,是你不管不顧,跟二房弄得個兩敗俱傷的地步。我還能怎樣?只能讓別人罵著我狠心把你扔到了軍營。可是你反過頭來想想,犯得上麼?這幾年出生入死,這一身的傷病,本是不需要的。你要我說對你不起,我一輩子都不認,我對不起的是你不在世的娘,到了地下都沒臉面見她,我沒管教好她給我留下的骨血。
“眼下我勸你讓二房自生自滅,是為我,也是為你考慮。來日你是當家做主之人,整個宗族、朝堂甚至多少百姓都看著你呢。一代名將,是個對親人行事殘酷的人——傳出去好聽?不好聽。這到那地步,你會後悔的。我不能看著你犯這種錯。”
萬變不離其宗,喝醉了都要兒子別為難二房。
始終都要和稀泥,一定是這邊勸完他又去勸二房別再生事。
一旦有事發生,兩邊都不能說他大老爺的不是——人家兩頭堵,好話歹話都說過了。
興許是故意來與他說說這些話而已,心裡巴不得他賭一口氣把二房收拾死。
父親這個人,他很多年都不能往好處想了。做官做得滑的似泥鰍,官場上那一套在家裡也用,並且用慣了。
怎麼會看不出,他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