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正一來二去的說著無關緊要的場面話,賈人忽然沉默了起來,探究的眼神從褶皺橫布的眼簾後奇怪的端詳起我。末了,不確定的輕笑道:
“公主殿下,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見過?”
先套近乎然後好方便行賄麼?我暗笑著不以為意,面色未動,只淡淡笑道:“老先生行走四海,廣結天下,想是記錯人了。瑞凰久居內宮,怎會有機會結識先生。”
賈人聞言忙惶惶的道了聲“逾禮了”,又似有不甘的靠前了幾步,瞪大了一雙細小的老眼,又上下仔細的打量一番。我心下不快,偏頭掩唇清咳了聲。
賈人見狀拄著手杖稍稍後退了一步,打了一個稽首笑道:
“公主恕罪,是老朽唐突了。只是公主的容貌與一個人十分相像,竟令老朽不覺失態。”
我好奇的挑高眉頭,不待我追問,他便自顧自的侃侃說道:“公主見笑,老朽縱橫商海幾十年也小小混得幾分名氣,攢下幾分家資。公主應知去年我國洪澇成災,老朽不忍鄉民流離,就捐了些銀子幫助鄉里。正巧趕上朝廷為了嘉獎我們這些出資的商人頒佈了一道聖諭,老朽蒙恩得了一個子爵的虛號。亦憑此有幸參加了我國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大婚慶典。”
“……”
我心頭猛然一跳,眼皮又一跳,脊背上倏然爬滿了預感不好的冰冷惡寒。
賈人笑睇了我一眼,擎杖望著西天的升起的皎月,繼續追憶道:
“當日帝君的婚禮真是豪華盛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老朽那時排站於天乾殿祭壇右側,皇后的鑾駕正是打老朽眼前走過登向祭壇接受冊封的。雖說老朽已衰老年邁,但老朽的視力依舊如年輕時清晰,當皇后千歲從老朽面前路過時,老朽曾好奇的抬頭偷看了一眼……”,
賈人頓了頓,意欲不明的向我頷首笑道:“恕老朽再次唐突。九公主殿下的容姿就和當日老朽所見到的皇后千歲是一模一樣的啊。”
“!!!……”
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相扣,莫名的驚駭幾乎就要控制不住的而露出慌亂的表情。我微微挺直了脊樑,扯動唇角笑了笑,一派的雲淡風輕。
“哦?天下間竟有此等巧合?有趣……啊,我倒想起來了,我隱約記得數月前大皇子宿殿下曾與我提起他出使貴國時,有幸拜見過那時還未出嫁的貴國皇后,他說那位萬金之軀的女子確實和我極為相似,就如同姐妹一般。但,也只是相似吧。天下之大偶有幾個容貌相近的人也不足為奇。況且老先生當日也只是驚鴻一瞥,‘一模一樣’應是有些武斷誇大了呢。”
賈人一怔,忙點頭賠笑道:“公主言之有理,老朽慚愧。天下間無奇不有,是老朽驚乍了。只是大婚那日發生的意外給老朽的震撼過於強烈,所以才……請公主原諒老朽的失言,畢竟人老了,耳聾眼花的,記憶力也大不如前,竟斗膽把公主與那位薄命的女子相提並論!失禮失禮。唉~想必公主殿下對那場舉世震驚的事件也是早有耳聞的吧?”
這老狐狸,真是能言善道。他表面上是謙恭連連,實則句句都揣測我的心思,太極推來推去打的高明。而且什麼意外事件?我是一點也不曉得。
心中雖然泛著不好的感覺,對他的身份和目的也開始懷疑起來,但卻不能打草驚蛇的表露出怯意。
我假笑幾聲,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啊,那件事啊,本宮略有耳聞,那真是件不幸的事呢。”
“何止是不幸?”老頭激動的瞪圓了眼,“那簡直就是人間慘劇啊!老朽至今憶起還是心有餘悸。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真是太可憐啦!眼睜睜的看著即將過門的妻子在自己的面前被活生生的燒死!天底下沒有人能承受住這樣殘酷的打擊,即便他們是坐擁天下的國君。唉~慘啊,真是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