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許寧成為姑嫂,只是造化弄人,蟻賊、蔡州以及南陽的變亂讓許氏一族灰飛煙滅,而周家自然不可能在和淪為不名一文的許家聯姻,只是誰知道這老天就是這麼捉弄人,卻又以這樣一種方式把幾人系在了一起。
“小蕤,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分了?”許寧溫潤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惶恐的女子,昔日年少時的種種都在心田中汩汩流過。
當年許寧、許靜以及周蕤和申州鞠家的鞠莛、鄂黃杜家的杜楠都是關係很好的閨蜜,只不過隨著鞠家的覆滅,鞠莛不知所蹤,杜楠本來和宣州陳氏聯姻,卻因為陳氏被蟻賊攻滅,而被迫待字閨中,可以說,許、鞠、杜、週四家都屬於地方小藩閥的家族中,除了周家女嫁了一個好人家外,其他幾家都沒有一個好結果。
不過這個結果似乎也隨著楊吳的覆滅和周家歸附徐州,出現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許寧出人意料的變成了彭城郡王的平妻,而周蕤所嫁的楊潯卻淪落為尋常人,甚至連尋常人都不如,這本來就是巨大轉折,但是卻還有更大的轉折在周蕤突然被彭城郡王看上,進而環好幾度還珠胎暗結生下了彭城郡王的第一個子嗣。
哪怕這個子嗣的出身的確有些尷尬,但是這畢竟是尚未有子嗣的彭城郡王的血脈,就憑這一點已經足以讓人忽略他的生母周蕤的一切問題了。
但這一切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攤開,唯獨在面對自己這個昔日閨蜜時,周蕤卻既羞慚又惶恐。
她曾經嫁為人婦這一“黑歷史”讓她無可避免的會受到徐州大總管府下將臣們的攻訐,這些人不會管她怎麼會替彭城郡王生下這一子,也不會低看這一男性子嗣的分量,但是卻會對他的母親百般苛刻。
周蕤甚至也隱約聽到說,有人提出應該把這個孩子交給彭城郡王的其他妻妾來撫養,這讓她驚恐莫名,這是自己的骨肉,為何卻要變成這樣?
自己縱然嫁過人,那也不是自己的錯,為何替他生下孩子自己卻有了莫大罪過,甚至要剝奪自己對親生骨肉的撫養權力?
“小寧……”周蕤下意識的喊出一句。
“小蕤,我們已經有多少年沒見面了?”許寧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宜人,沒有半點其它情緒,“一別數年,還好我們總還算是能看到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也算是幸運吧。”
“鞠莛一直沒有訊息?”周蕤也曾經託人找過這個昔日的閨蜜,但是南陽攻滅申州時,兵荒馬亂,鞠家又不肯屈服,所以在申州城中也是刀兵相向,失蹤人不少。
“沒有,鞠家的人在那一戰中喪生的不少,但是卻沒有鞠莛的訊息,也許是被亂兵擄掠二走,也許是隱匿了起來,誰也說不清楚。”許寧也有些悵惘,“照理說她如果沒有去處,是應該來我們這邊的,但是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裡。”
周蕤默然。
生於戰亂時代的女孩子,對於自己的命運又有幾個能自己做主和掌握呢?
就像自己一樣,嫁給楊潯,本以為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婚姻了,但轉眼之間楊氏一族便灰飛煙滅,若非自己被江烽看上,只怕楊潯也會和楊溥一樣押往長安。
而現在聽說長安也面臨著党項人的入侵,惶惶不可終日,昔日遷往長安的這些世家望族又都開始考慮遷回來。
像楊氏一族已經在接觸徐州大總管府,希望能返回淮南,哪怕不能回廬州,也希望可以在壽州或者楚州甚至到徐州去居住生活。
只是現在楊氏已經失勢,自然無人願意去替這個已經落魄的家族去大總管府說項,楊氏族人甚至找到了她的面前,希望她能出面去郡王那裡分說一番。
“好了,不說別人的事情了,說說我們自己吧。”許寧似乎丟開了先前的悵然,展顏微笑道:“能把孩子帶來讓我看看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