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展開了遐想。
略胖的老婦人凝住了微笑,沉思地看了一會兒年青的母親,默默地轉身擠出去了。
老婦人出了人群,步態猶豫地走了兩丈多遠後,停下來,想了想,開啟小提包,低頭摸索了一會兒,又走了回來,手中捏著一張五元的人民幣。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手(那可是鉅款),趕緊叫嚷要人們快給活菩薩讓道,有個傢伙還鼓了兩聲掌。
受歡迎的老婦人複雜地苦笑著,將錢交給北方農婦,煩她轉遞給盡職的母親,自己立即轉身出人群快步走了。
已絕望得快要不想食人間煙火了的母親,好象看不見農婦手中的錢,慢慢地擰開軍用水壺,要往搪瓷缸裡倒水泡軟硬餅塊。農婦強將錢深深地塞進了她的衣兜。
大概是受了鉅款的震撼,好幾張兩角、壹角的紙幣和幾枚五分硬幣,先後落到了小地毯上,還有人躬身伸手進去,在兩小姑娘之間,放下了幾顆包裝紙簡陋的糖果。
兩小姑娘仰脖看天,看眾人,不明白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一枚從人叢中拋進來的五分硬幣,大概是怕打著孩子,竟滾落到小地毯外去了。農婦連忙蹲下,欠身伸手將它揀回,並將其它落下的錢也全部飛速地收揀,在手中理了理,塞進了年青母親隨身的挎包,將糖果裝進了兩個小姑娘黑背心上的小兜兜,然後站起身,急忙轉身分開人群走了,她有自己更應操心的事。
果然,當黃成咬緊牙關一毛不拔地退出人圈,匆匆地離開廣場時,那位重新關心自己的農婦,又在文化宮門前不遠處,悠悠地拍手高歌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十六章
二 十 六 凱 旋
在王府井街口附近的一個小飯店裡,黃成用全國糧票買了一斤六兩饅頭(八個),他邊走邊吃了兩個,剩下的六個就是回四川途中的乾糧了。
沒再走多遠,他便看見在大街的南側有一個郵局,郵局門前的人行道沿坎上,立著一個綠色的郵筒。他進郵局去用糨糊封好了大信袋,買了一張八分錢的郵票,將它貼在信袋上,然後出門將信袋穩妥地塞進了郵筒。
在離開林場後的這二十多天裡,這是他終於做了的、唯一的一件有意義的事,但也是最沒名堂的事,因為在林場附近任何一個小鎮或鄉村公社,都有郵政代辦所,都可以將這信袋郵出,他跑到北京來郵,可算是替郵電部大大地省了運費了。
然而,他也佔了郵電部一個大便宜:
好多好多天後,林場某分場的的幾位知青,下山去鎮上趕場時,在區郵電所裡,意外地被告知了這個大大超重了的信袋,信袋上增加了好些灰塵和一張紙籤,紙簽上註明:“郵資不足,退還寄件人”!
因信袋上寄件人的地址寫的是林場總場,而總場已經沒什麼人,好長時間沒人下山來了,所以它就在郵電所裡擱淺了好些日子。總之,郵電部是不遠萬水千山,很熱情負責地給黃成賠了血本。
那分場的知青掏錢幫著重新貼足了郵票,又將這個“陳伯達首長收”的大袋郵了出去,讓它終於成了一袋永不知去向的廢紙,因為重新郵出後不久,中央就下達了檔案,公佈了陳伯達的反黨罪行,號召全國人民對陳伯達進行大批判。
下午五點過,黃成拿著張只能到保定的車票,黯然地登上了從北京到成都的特快列車。買這張票他花了三塊多錢,現在,衣兜裡就只剩下六毛錢了。他必需保留住這六毛錢,不僅要靠它去找到那位助教,萬一找不到,還得靠它回川南。
從起點站買票上車,是理直氣壯地有座位的,但黃成卻坐得憂心忡忡,他擔心過了保定後,隨時會被查票的列車員攆下車。
身旁旅客們枯燥地聊天,他沮喪地不介入。為了萬一被攆下車時不太丟臉,當鄰座們也想同他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