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注著她蹣跚的背影,一直來到廊子裡,向著對跨院走出去,卓君明狠下心來不再追上去,忽然,前行的郭彩綾站住了腳步,在雨地裡回過身子來,眼睛遠遠地看著他,像是有什麼話要對他說,卓君明趕忙追出去,兩個人都站在雨地裡。
細雨靠零,在彩綾的秀髮上積結了無數的小小珍珠,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一副病弱的姿態,只是她的眼睛仍然是那麼倔強,沉鬱的目神裡,含蓄著的那種孤傲,並不曾稍減,在她凝神注視你的時候,自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儀。
“卓兄,”她吶吶地道:“關於那個女孩子的事情,你說的都是真的?”
“姑娘說的是那個翠蓮?”
“翠蓮不翠蓮,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我剛才所看見的那一個姑娘。”
卓君明怔了一下道:“她姓秦,本名叫君儀,翠蓮是她的藝名。”
“這些我管不著!”彩綾抿了一下唇上的雨水:“她真的是如你所說的潔身自愛,力爭上游的好人家姑娘?”
卓君明點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姑娘你問這些幹什麼?”
彩綾用袖子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水,點頭道:“她對你可好?”
“這個……”卓君明尷尬地點了一下頭。
彩綾又問道:“你呢?”
“我……什麼?”
“你對她可好?”
“這……”卓君明一時不知何以置答。
“你怎麼不說話?”
“我……”卓君明忽然硬下心來,點頭道:“我對她也好!”
郭彩綾臉上綻開了一絲微笑,她點頭道:“這就對了。她既是一個可憐的姑娘,你卻不要負她才好,這樣她跳出火坑,得到了你的照顧,也算是終身有托了!”說了這幾句話,她就轉身走了。
卓君明卻直直怔在雨地裡,不知站立了多久,只覺得全身都被雨水打透了。
回到了房子裡,郭彩綾用一塊幹巾,把頭上的雨水擦乾淨,只覺得身上一陣發熱一陣發冷,全身上下更是一點點勁道兒也施不出來,只是她的心情,卻比去時感到愉快的多。老實說,雖然她一直不曾鍾情卓君明這個人,只是卓君明卻在她心目中留下有很深的印象,無論如何,這個人的人品武功,都高出儕輩甚多。卓君明一直在暗戀她,她豈能不知?然而她的心裡,卻實在容立不下第二個人。就這樣,她下意識裡總是感覺到自己虧欠卓君明許多,卻又不知怎麼去償還這份人情。而現在,忽然她聽見了卓君明的將有歸宿,內心自然極其愉快,這種愉快並不是僅僅基於自私,更多的卻是為卓君明與那個姑娘的結合而慶幸祝福。
她喝了一杯水,實在支援不住,就倒在了床上,只覺得腦子裡昏沉沉,用手一摸,身上熱得怕人,這番病勢來得至為怕人。她想坐起來招呼茶房,偏偏卻連坐起來的力量也提不起來。
就在這時房外傳來叩門的聲音,郭彩綾翻了個身子,振作的問道:“是……誰?”
“是我。”小夥計順子的聲音:“大小姐,費大夫給您扎針來啦!”
彩綾精神微振,道:“進來。”
房門開處,小夥計順子帶著那個扎針的老頭費神針由外面走進來。
順於道:“小的看見大小姐你的樣子不對。正想去跟您招呼大夫去,費大夫正巧自己就來了!”
費老頭打量著郭彩綾道:“怎麼,大小姐您淋雨了?”
彩綾連話也懶得多說,只略略地點頭道:“我燒得難受,你能給我退燒麼?”
費老頭一笑道:“行行,我這就給你下針!”
彩綾點著頭,只覺得身上燒得難受,連眼睛都懶得睜開,費老頭呼退了小夥計順子,關上門,開啟了他隨身的針包,臉上卻現出了一種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