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又一次向我俯過身子來,悄悄地對我說:“你彆著急,有人替你拿去了。”
“什麼?”我吃了一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其實,這世界上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正在我驚訝的時候,從門裡走出來一個女孩,也是笑眯眯的。
我記起,進來的時候,櫃檯後面是站著兩個女孩的,在前面這個女孩笑眯眯地給我撕布的時候,我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似乎忘記了另一個女孩的存在。哎,這真是天大的不應該!
這時,我似乎才看清楚她。確切地說,我並沒有完全看清楚她。我看到的只是一個高挑的身材(這在洞庭湖區卻是極難見到的)和一朵盛開的白蓮花!
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遞給我兩尺布票。
我高興得連聲道謝,拿過布,轉身就跑了出去。
可是,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是志成供銷社的營業員。
還有就是,她有著白蓮花一般的笑容,和白蓮花一樣美麗的心地。
娶個“嘮叨”做妻子
我這人生來就特別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馬馬虎虎,因而就特別怕嘮叨。可冤家路不寬,我偏偏娶了個“嘮叨”妻子,叫我躲也躲不脫,奈又奈不何。
小時候,母親愛嘮叨,我還可以捂起耳朵往鞋底上抹油開溜。娶了妻子,“嘮叨”就成了取不下的緊箍咒。且不說起居飲食灑掃庭院衣著服飾,光這說話時嗓門要發出多少分貝臉上要牽動多少神經,走路時腳要跨到哪個位置手要甩到哪個地方頭要豎到哪個程度眼要朝著哪個方向就足可以叫耳朵長出厚厚一層繭來。而且,每當我想故伎重施,妻子卻早已識破陰謀詭計,眼疾手快捏住我的耳朵大喝一聲:“呔,哪裡走!”一把提了回來。留給我的只有腸胃深處一句長長的嘆息:哎,何時才能逃脫這“嘮叨”呢?
機會終於來了,妻子驕傲地向我宣佈,她要出差一星期,叫我好自為之。烏拉!我立即三呼萬歲,雀躍歡呼。沒了“催床鍾”,我可以捱到上班才起床,飛一般刷牙洗臉披衣奪門而出,好瀟灑的男子漢節奏!什麼“收拾”“整理”,拜拜啦!早上燒餅油條,中午泡麵條,晚上面條方便。第一天瀟灑,第二天勉強,第三天堅持,第四天不行了。嗚呼!我終於發現了“嘮叨”的好處。
真個是屋漏更遭連夜魚,冰天雪地又來霜。不知觸犯了哪路神仙,一覺醒來,便覺四肢沒了骨頭,腦中沒了機油。腸鳴如鼓,腹脹如堵,下只想洩,上只想吐。不到一天功夫,活生生把我一個結結實實的男子漢變成了猴樣。到此時,我只有扳著指頭看鐘點,數分鐘了。我那“嘮叨”呀,你還有多久才能打道回府?
好不容易,熬過了七十二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二十五萬九千二百秒,妻終於回來了。她一聲驚呼,撲到了我的床前,我的天,你這是怎麼啦?我使勁挪了一下腦袋,擠出一句肺腑之言來:有個“嘮叨”妻子還是好!
走,跳舞去!
晚飯還在喉嚨眼裡滾動著呢,老婆大人就快手快腳地收拾起碗筷來了,還一個勁地催我,快點快點!快得我直髮愣,平常她可是三催四請都難動的,今天是怎麼啦?哪陣風吹過來了?
她對我滿臉的疑問不管不顧,依然一陣風似的旋進旋出,在不鏽鋼的洗碗池裡奏出了鍋碗瓢盆交響曲。一陣激烈的多來米發梭啦西之後,就開始換衣了。抽屜扯出來了,箱子倒過來了,櫃子翻過來了,換了一件又一件,試了一套又一套,最後終於選中了壓在箱底最下面的一條暗紅色的金絲絨長裙。
這條長裙是她當年跳舞時穿的。為了這條長裙,她差不多跑遍了全市的每一個商場,花了她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