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北京了嗎?你乾媽去世了……昨天我和你媽在醫院守護了一夜……”
也許不必想那麼多,這是王成平第一次清晰接觸死亡。畢竟在今天之前,“死亡”這個詞語只在保險單和電視節目上匆匆而過,她沒有體會的那麼深刻。
王成平想自己真如母親所說,她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為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立馬就能六親不認──她甚至還躲著乾媽,她還在生乾媽的氣,就因為蘇素上次說“劉醫生總在診室裡說你”;就因為乾媽每次都問自己和陳皓的進展……
是的,她已經忘記這個女人在青春期對她的庇護和關懷,她已經忘記乾媽是如何保護和遷就她的壞脾氣、任性自大和暴戾;她已經忘記乾媽待自己的所有真誠;她已經忘記自己叫劉阿姨“乾媽”時,對面那人的眼淚;她已經忘記乾媽說“無論什麼時候,平平變成什麼樣的人,乾媽都以你為榮”──
當所有眼淚都堆積在胸口,沉甸甸要壓破什麼,然王成平的眼眶乾澀,除了發呆依然手足無措。她覺得冷,也許還有很多的疲倦,但現在自己必須回家了。
鬼才知道她為什麼隨便找一個旅館就住下來,也許是不想看到母親的淚水,也許是不想看到小區門口的告訃……
王成平面無表情的單手穿著鞋子,她想悲傷這個詞用來形容心境,是多麼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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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色太籲】………
真正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8點多,父母的屋子漆黑一片,二老都早早睡下。她對著餐桌上用保溫盒盛著的湯羹苦笑一陣,再忽視倒扣在雪白桌上顯眼處的牛皮信封,目不斜視的走入浴室清潔洗漱。
始料未及,卻總有些東西在腦中揮之不去。她強迫自己不去猜測牛皮紙袋裡裝有什麼。會放些什麼?大概也就是乾媽的病理和生平資料──但她不能現在去看,一眼都不能沾。
吹乾頭髮後,王成平直挺挺的倒在床上。她以為自己會失眠,就像所有小說或電視劇的後續。然冰冷睏意迅速如水般淹沒自己,她徒勞掙扎幾下,再義無反顧的墮入華胥夢中。
若,一覺醒來如光年般遠。
……
第二天上班是交接工作,王成平在全組人員默然而複雜的目光中,先咧著猙獰的笑容恭祝joe高升,再神色不動的從他金絲的眼鏡前走過,邁入新主管的辦公室。
Tony的接任者是位人高馬大的歐洲女人,名為Cherie,曾在人大進修過漢語。而如果王成平的心情足夠好,大概會幸災樂禍的用這個名字開EX主管的玩笑。但此刻她能做到的只是淡定的盯著Cherie,聽她用濃厚的英國腔為自己再一次解釋調職原因,並囑咐她辦好剩下的職位及工作交接手續。
Cherie噴著歐洲人慣用的濃烈香水,紅唇下的白牙彷彿都爍爍發光。王成平耐心的聽她講了許久,又問了幾個關鍵性的問題,隨後便欲禮貌告辭。而出門前Cherie卻叫住她,蒼藍眼珠瞪了她良久,再輕聲嘰嘰咕咕說了幾句。翻譯成中文意思是:“小王我看好你,此等小挫折對爾這等大器無非是磨鍊。”
王成平肚內冷笑數聲,猶豫片刻卻還是決定壓下事假不提──Cherie大概會答應,畢竟不是派到中國的空降軍,知道中國孝道為先。且初來乍到的洋鬼子,必然會擺出禮遇下士的姿態。
但王成平是自己不想要這個假──而更也許,她想自己就是個冷心冷肺的混蛋。
有一位,對自己很重要的人離開人間……她昨天在旅館躺了幾個小時,睡醒後又活蹦亂跳的來上班,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王成平對Cherie恭敬,對joe冷笑,甚至能懷著一種抱歉的情緒躲避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