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工錢,沒有好點的吃食,沒有被褥,沒有換洗衣物,洗澡也成了奢望。
只是因為背後有罪人印,因為得罪了&ldo;一般人&rdo;,就會在這個地方,畜生都不如的待下去。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陰雲,除了尚不懂這些那些的小石頭,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就是牲口,這輩子只能在這裡等死;且在斷氣之前,都要一直為雍門氏做工。
憑什麼?
宗錦滿心的戾氣,順勢往說話聲那邊望了眼。
油燈的光在那附近亮著,他依稀能看到一個輪廓,高高瘦瘦,同他們這些人一樣,戴著手銬腳銬。
&ldo;……就那邊,那邊還空了一個鋪。&rdo;有人說,&ldo;就丟那邊去,明天一早起來就開工,孫管事你安排人帶他。&rdo;
&ldo;知道啦,四三零!跟我來!&rdo;
好巧不巧的,那幾個人走來的方向,就是宗錦所在之處。他連忙撿起鐵鎬,假裝還在忙‐‐前幾天他見過的,不做工在採石場裡晃蕩的、做工時間竊竊私語的、偷懶的,都要挨鞭子。管事若心情不錯,十幾鞭也就了事;若是遇上管事心情不好,定會被抽得渾身是血,還得繼續做工。
他心憤憤不平,如今卻也只能默默吸取了教訓,蟄伏著找機會。
尉遲嵐若是活到今日,是否也會有這般不得不低頭的時候呢?宗錦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是笑自己已無當年的英雄氣,還是笑他竟也學會了忍辱負重。
新來的帶著丁當的鎖鏈響,離他越來越近。
孫管事瞌睡連天地打呵欠,看到宗錦一個人在這附近做工,再瞄了眼他的衣服:&ldo;四字打頭的不是白天當班嗎?犯賤吶?覺不睡覺,還在這兒幹,怎麼,不幹活骨頭癢?睡不著?&rdo;
他要是現在手裡有把刀,就把這狗雜種的舌頭給割了。
宗錦垂著頭,繼續敲:&ldo;……白天,做少了,補補。&rdo;
他剛說完,孫管事又罵道:&ldo;怎麼的新來的,走不動道啊?找抽是不是?!&rdo;
&ldo;……不是。&rdo;新來的低聲說。
宗錦一聽見這嗓音,渾身頓時麻了陣,像是千根針紮在他背上。他倏地扭過頭,就見黑暗中一雙透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二人的目光同樣震驚,他二人的嘴同樣張著卻說不出話。
‐‐是景昭!!!
孫管事重重地一推,將身上寫著四三零的景昭推得猛然前傾,&ldo;咚&rdo;地摔在地上。
這一下摔得很重,光聽那聲響都能想到有多痛。然而孫管事也沒打算扶他起來,甚至都不等他緩緩,一腳踩在景昭的肚子上:&ldo;跟我在這兒裝柔弱是不是呢?要是柔弱做不動工,你就一頭撞死,還快點……起不起來?還不起來是不是?&rdo;
孫管事不會在乎一個賤籍痛不痛‐‐他們這些在採石場管事的人,就是把人責罰致死,也不是什麼大事。
景昭被他踩得瞬間縮了起來,戴著鐐銬的雙手奮力去抵擋孫管事的腳。
這瞬間,宗錦捏緊了鐵鎬,在腦海中演練了幾百次怎麼提起鐵鎬、怎麼狠狠打下去。
但景昭看著他。
&ldo;走,走……這就走……對不起,對不起……&rdo;景昭唯唯諾諾地應著聲,從地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