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們並不回答,靜悄悄地離開了。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扛上了肩頭,對方的肩膀骨骼突出,沒有幾兩肉,硌在他胃袋那兒,隨著步伐一下一下硌得他痛不欲生。只是現下宗錦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也管不了會被人扛到哪裡去‐‐就是直接丟進油鍋裡炸了他也沒轍兒,只能認命。
不過這赫連無香……力氣還真大……
還是他太輕了?也對……宗錦那小身板,能有多重……赫連恆怕是一隻手能拎兩個他……
再後來的事,宗錦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只迷迷糊糊知道有人灌了什麼苦澀的湯藥給他,但那時他還纏綿夢中睜不開眼。
夢裡有不蕭山上那個夜晚,有少時在久隆見到的風景,有那把烏金匕首,有和赫連恆第一次交手時的酣暢淋漓。
夢的最後一幕,是他遠遠眺望天都城,見到城內高聳入雲的摘星塔。
&ldo;唔……嗯……&rdo;
宗錦皺著眉,哼唧了半晌眼皮才掀開條縫。他渾身上下就沒有哪一處不在痛,雙腿尤其過分,稍稍動彈就痠痛得令他直抽氣。他只能睜著眼,仰面朝天,注視著赫連府的橫樑,任由思緒在這一連串紛亂的事裡亂竄。
即便他&ldo;脫胎換骨&rdo;,如今變成了賤籍小倌,這些夢依然再提醒他,他是尉遲家的家主,是縱馬殺得天下的那個尉遲嵐。只是玩這些攻心計他著實不擅長,才會被洛辰歡暗殺成功;他只擅長排兵布陣,以武取勝。
是他冒失了,拿著把切水果的小刀就想要了赫連恆的命。
應該再好好籌劃籌劃的……可惡,以前這些權謀之術,都是洛辰歡在替他出謀劃策。
‐‐主要是他那個爛脾氣一上來,想忍也忍不住。
‐‐不不不,主要是赫連恆此人,說話做事一顰一笑,哪哪兒都在氣人。
現在是如何,受了罰之後呢,赫連恆還有什麼折磨人的法子要使?
既然要伺機刺殺,那這個&ldo;伺機&rdo;是重點;他不能再像之前這麼容易上頭了,至少得摸清楚赫連恆身邊的護衛有幾人、什麼水平。不過如今再想這些為時已晚,赫連恆知曉他心懷不軌,自然時時刻刻都會布好防範。
&ldo;唉……&rdo;
宗錦長長嘆了口氣,自省了片刻後只覺得更糟心了。他倏地握緊了拳,在榻上狠狠一砸:&ldo;可惡!反省個屁!反正都這樣了,管他打算怎麼做,見招拆招還不簡單嗎!&rdo;
話雖如此,但宗錦最大的問題是‐‐這個孱弱的小身板。
他眉頭擰成八字,沉沉思索:宗錦幾歲?何年生人?還能長高麼?
尚未等他想出結果,房門&ldo;咯吱&rdo;一聲推開來,無香端著託盤進來了。她一如既往地神情冷漠,見宗錦睜著眼也無半分驚訝,輕巧將託盤往桌上一放,端起玉色的碗走到榻邊:&ldo;醒了正好,到喝藥的時候了。&rdo;
苦味飄過來,宗錦眉頭擰巴得更厲害:&ldo;這什麼,要毒死我?&rdo;
&ldo;一點補藥,&rdo;無香道,&ldo;見你體弱,主上賞的。&rdo;
&ldo;他有這麼好心?&rdo;他說,&ldo;接下來還有什麼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