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過身,撐起自己狼狽不堪的軀體,將皮開肉綻的後背暴露在赫連恆眼前。那些傷痕怵目驚心,血流不止,看著都能讓人覺出些痛。可宗錦卻像是無所知般,拼命支撐著在地上艱難爬動。
是朝著赫連恆爬了過來。
宗錦每挪動一分都彷彿耗盡了氣力,每每停下都像是再無力動彈。他總能繼續下一次,伸出手,摳著地面,拖著嬌小的身體往前拼命挪動。
如同石縫裡的野草,奮力地生長。
明明滿身是血,隨時都會死去;卻有磅礴的生氣,再不斷地撲向赫連恆。
男人站在原地並未動彈,就看著那隻染血的手慢慢靠近他的衣擺。碰到他的瞬間,宗錦驀然抓緊,死死揪著他的衣擺不放。
赫連恆垂頭看他,他仰頭看赫連恆。
&ldo;幫我,你幫我一次。&rdo;
宗錦眼裡的光透著嗜血的殺意。男人從未見過哪個將死之人,還會擁有這樣的眼神;非要說的話,那便只有尉遲嵐。
即便身處死局,也不會服半點輸的人,約莫這世上只有那一個。
&ldo;你幫我一次……我就把天下打了送給你。&rdo;
&ldo;……好。&rdo;
赫連恆沒有猶豫,直接應允。
宗錦勉強地勾起嘴角,擠出一個並不好看的笑。但他的極限也就到這裡了,笑容不過須臾便收斂,頭也跟著垂了下去。唯有那隻手還死死抓著不放開,像是生怕赫連恆反悔。
男人突兀地褪下自己的外衫,露出玄色的單衣。他蹲下身,將外衫蓋在宗錦的身上,再握住緊抓著自己衣擺的手,一點點掰開。
在一旁的江意不經意地瞥見這幕,欲言又止地遲疑片刻,還是問道:&ldo;主上,要帶他走的話我來……&rdo;
江意話未說完,赫連恆的雙手已穿過宗錦的頸下膝窩。
嬌弱的小倌終於有了嬌弱的模樣,他被赫連恆打橫了抱在懷裡,身上裹著繡滿四稜標的單衣。宗錦已沒有力氣再抬頭,又或者摟住赫連恆以免自己摔下去。他什麼都做不了,像是昏過去了般頭往後仰,手也無力地騰空甩著。
赫連恆抱著他,轉頭重新踏上暗道的階梯。
江意再問:&ldo;這具屍體怎麼處理?&rdo;
&ldo;燒了。&rdo;赫連恆道,&ldo;連著這裡一起。&rdo;
&ldo;是!&rdo;
江意辦事妥帖,男人帶著小倌腳步匆匆地折返,過了中庭後便能看見隱隱閃動的火光。但赫連恆無心管那些,在有人高喊&ldo;走水啦&rdo;之前抱著宗錦進了安排給他的客房裡。
他將宗錦放在臥榻上,怎知對方的後背才碰上被褥,便疼得抽動。他只好多費了些功夫,放輕了動作將人翻轉過來,趴著放了下來。
赫連恆皺著眉,一面思索,一面再度走到了房門口:&ldo;誰來都不見,就說我已睡下。&rdo;
門口守著的精兵當即頷首道&ldo;是&rdo;,他合上房門,甚至將門閂也扣上。
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血。宗錦的血。
屋裡有一早打好的水,他過去草草處理乾淨自己的雙手,再取下掛著的毛巾,浸濕,擰乾,走回臥榻旁。
小倌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如今病弱寡白,嘴唇緊抿著,處處寫著可憐。
外頭逐漸嘈雜起來,腳步聲紛亂,似在為了救火而忙碌。屋裡卻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一個緊繃急促,一個沉緩輕微。
男人在床沿委身坐下,撥開宗錦爛布條似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