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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有親兵走過,不知道江越跟他們說了什麼,一個個猴兒似的,專門跑到她面前,一下子繃直身體行了軍禮,響雷一般齊刷刷地喊“嫂子好”,搞得周圍謝家軍都往這邊張望。
葉臻氣得牙癢癢,老孃還沒答應嫁呢!一邊卻是放棄掙扎,揮揮手說:“行了,該幹嘛幹嘛去!”
他們一溜煙跑散了,葉臻聽到他們在悄悄議論自己,都是好聽的話。她眉眼彎彎,一面想道,玄天承這廝到底在他下屬面前怎麼說她了?還是賙濟江越那幾個孫子?反正不是洛逸,他老實到現在還叫她“姑娘”呢。啊,肯定是莫小五,他嘴碎的要死。話說回來,莫小五呢?他不是也跟著來渝川了麼?
葉臻四下裡張望,入目卻是一片血腥。他們正在昨晚戰場的核心,到處都有己方士兵在收斂遺體,遺體穿什麼衣服的都有。聽玄天承剛才講,他們中,有血影,有謝家軍,有神策軍,也有官兵、民兵、傭兵。有些已經在附近當作農民獵戶潛伏了很久;有些則是扮作運糧的民工,隨遂寧侯謝幼清一同運糧來支援渝川等地;還有一些從山上被一個個背下來的,是犧牲的哨兵。
至於敵軍的屍體,看來有上千之多,己方士兵沒有興趣一具具處理,等把屍體上有用的東西都翻走,就拉到一起一把火燒了,或者直接天葬。
其實,又有什麼己方和敵方呢,大家都是齊國人啊。葉臻覺得很難過,但又覺得這難過很是矯情,利益爭奪,哪有同袍之情可言?
“不舒服?”玄天承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在她身邊坐下來,帶著幾分歉意說:“抱歉,帶你來,卻把你晾在一邊。”
“沒有不舒服。”葉臻搖了搖頭,抬手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燙了,“是我自己要跟來,不用你照顧我。”她看向梅若霜那邊,見其正在跟手下副將說話,便問:“你們談完了?”
“談完了,等遂寧侯和老林他們匯合就回。”玄天承看見葉臻的神色,便猜到她在想什麼了,牽住她的手,說,“同袍兄弟,卻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的確令人唏噓。不過,這是難免的,傷亡已經儘量少了。”
葉臻看見他眼下烏青和眼底沉沉的墨色,心中攪成一團:“你說的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她頓了頓,說:“這次,又是陳崇緒他們在幕後搗鬼麼?王福山的案子,也是他們設計你?你拿到了卷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步怎麼辦?”
這一次奇襲金溪別業和南郊山,儘管沒有現場抓到陳崇緒和代元熙,但玄天承拿到了代元熙親筆書寫的卷宗,一旦卷宗公之於眾,陳崇緒是否會狗急跳牆直接造反?而陳崇緒又掌握了多少兵馬?三清堂中經過訓練的府兵、淮安王墓內廣闊的演武場和消失的屍骨、今日南郊山中的兵馬……又按梅若霜所言,西南軍政大權本就常年由幾個君侯世家把控,誰也無法確鑿說出地形複雜的大山中究竟藏了多少兵馬,他們又到底聽誰指揮。
“你別擔心。”玄天承解釋道,“他設計我們,一步步試探而非直接開戰,就說明他也忌憚我們。我們不清楚他們的兵力,正如他不清楚我們的兵力。陳崇緒多疑,我有時跳他的圈套,有時反其道行之,他摸不準我路數,不會輕舉妄動。”
葉臻仰頭看他,嘟嘴說:“你這人,真是八百個心眼子。”她嘆了口氣,“天天這樣想,真是累人,倒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場。不過,要是能少死幾個人,累也就累了。”
玄天承輕笑:“是累人,所以你少想。想多了,出刀就不快了。”
葉臻想起自己和楚離仇的事,不覺又嘆了口氣。
玄天承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腦袋:“怎麼了,唉聲嘆氣的?都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麼想的,去跟蹤陳崇緒?”他本想罵她幾句,但到底還是沒出口,若不是她去跟蹤陳崇緒恰好出現在蟒縣,自己捱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