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上皇后查到了誰,最後只推出一個灑掃的內侍頂了罪。我心裡暗恨,恨自己手上人手不夠,竟不能查出幕後黑手。流水般的賞賜搬進了我的宮裡,我鬱鬱不樂,突然理解了甄嬛的怨憤,失子之痛,只被夫君以賞賜安撫,卻不見他有半點實質舉動,哪個女子能不怨恨?
趁著日頭還不炎熱,我吩咐人搬了躺椅在石榴樹底下納涼。自懷了身孕,我愈發喜歡這顆石榴樹,石榴石榴象徵著多子多孫。我和周源一處說話,菊清在一邊為我打扇。竹錦遠遠望著我只兩個心腹伺候,旁的如小順子他們都遠遠避開,就知我們有要緊事情說,知趣的不來打攪。
我眯著眼,懶懶曬著太陽:“跌了個跟頭,才將我疼醒過來。我此刻行止與原先恬嬪有何不同?都是巴著皇上。”菊清道:“恬嬪膽大妄為,常從其他娘娘小主的宮裡截人,十分囂張。小主自有孕就分外低調,如今也是皇上念著皇子才常來看望。小主怎麼把自己與恬嬪相提並論?”
我扶著腹部不接話,突然問周源:“公公覺得馬才人如何?”周源道:“馬才人初進宮時頗有幾分跋扈,如今看來,倒是收斂了些。為人直爽,掂得住事情輕重緩急。是個心底善良的。”我透過茂密的枝葉看向湛藍的天空:“皇上身邊來來去去就是那幾副面孔,我瞧著,馬才人顏色嬌嫩。公公以為,馬才人可值得我為她費些心思?”
周源想了一刻鐘才道:“馬才人父親是毋州從六品的州同,門第也並不十分高。馬家也並不是什麼著姓大族,在京中更沒有人脈。馬才人無甚城府,又念舊情。若是她願意向小主臣服,小主則多了一個得力的臂膀。”
我輕笑一聲,清脆悅耳,然而說出口的話卻赤/裸裸的現實:“甄嬛與皇上置氣,皇上十分冷落她。我知她心性,輕易不能從喪子之痛中迴轉過來。慕容妃非詔不得再見,昔日兩大寵妃皆銷聲匿跡。眉莊清淡,只專心侍奉太后,而我又有孕在身。皇上身邊得他心意的人,幾乎沒有。正是一個上好的時機。你著人透露訊息給她,說我傍晚在松濤亭等她。一切就看她的機緣了。”
我才到松濤亭,馬才人已經在那裡等候著了。我知她性格直爽,未必喜歡婉轉迂迴的人,寒暄之後就開門見山的道:“妹妹進宮之初頗得皇上歡心,然而到了今日等閒三兩個月竟見不到皇上一次,妹妹可知是什麼原因?”
馬才人臉上閃過尷尬、羞惱等神色,卻平靜的問道:“芳儀知道?”我心裡又滿意了一分,能忍一時意氣,城府不深倒與我是一件好事了。我道:“華妃娘娘豔麗逼人、菀貴嬪聰慧機敏,惠容華知書達理,便是我也是小家碧玉。妹妹所缺的正是一份自己的特色。”
馬才人至此已經知道我並不是嘲諷與她,不禁認真問道:“特色?”我點頭:“皇上後宮之中皆是挑選的天下優秀的女子,若論容貌,那個不是令人眼前一新?然而寂寂老矣如先前愨妃,默默無聞如陸昭儀,深居避世如杜良娣。種種沒落皆有相似,不過是帝王記不住她們罷了。”
馬才人苦笑道:“姐姐說的容易,我活了十八年,這‘特色’如何輕易能得?”我聽她的稱呼已經從芳儀變成姐姐,嘴角若有似無的勾起:“妹妹今年才十八,嬌豔如花的年歲,難道願意與陸昭儀之流一樣,獨自枯老宮中麼?”馬才人臉上愈發苦澀。我內心微微嘆息,十八歲的小女孩,業已被深宮磨礪的暮氣沉沉。然而我卻也是一樣,被雕琢的心機沉沉。
我收了感嘆,一字一頓的道:“我願意助妹妹一臂之力。”馬才人豁然抬首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問道:“芳儀為何選中我?”雙眼緊緊盯住我每一分神色。我坦然微笑:“乾元十二年冬,妹妹曾與長揚宮宮門處嘲諷與我。”馬才人面色一白,我恍似沒有瞧見,自顧道:“今年春,妹妹在同一地點向我讓道,並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