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媽媽的單位發了好幾箱椰子汁,正好亦梅來,我就送她一箱,並僱了個三輪車和她一起運到她家。他正好在家,亦梅拿了一罐送到他房裡,他就出來了,開啟喝了一口,然後對我說:“海棠,謝謝你。”
他跟我說話總是很慎重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兩個孩子在說話。因為他的這種慎重,而讓我暗暗歡喜。
我依舊不敢和他多說話,甚至不敢在他家久留。每次說不了兩句話,我就要走。那天正好他的媽媽在家,熱情地留我吃晚飯。我說媽媽不知道我出來,下班不見我,要責怪的。他媽媽說:“我們早一點吃,吃完叫亦凡和亦梅送你回家,跟你媽媽解釋一下就好了。”
我心裡狂跳起來。嘴裡卻說媽媽今天晚上要加班,交代我早點回家做飯的。他媽媽也只好作罷。
我逃似地離開他家,在路上心裡卻後悔得要死。心裡在一遍遍幻想,若是留在他們家吃飯,一定會說幾句話吧。會說什麼呢?誇他們家的飯菜好吃嗎?這太俗氣了,而且這飯菜又不是他做的,好吃不好吃和他沒有關係。問他的學習嗎?誰不知道他的學習好呢?學校等著他明年考上清華或北大,為學校增光呢。那麼,我還有什麼話題和他聊呢?總不能說我們班那些破事吧?他已經是高中生了,對我們初中生的事情不會感興趣的。
怎麼搞的嘛,平時在心裡不是有千言萬語要告訴他,怎麼現在一句也想不起來了呢?
他媽媽說吃完飯叫他和亦梅一起送我回家。多好呀,他還沒來過我們家呢。我可以帶他到我的房間,讓他看看我生活的地方。他還可以看見我的書架,上面有好多中外文學名著。我告訴他,這些都是我讀過的,他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不會把我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初二年級的小女孩了。唉,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放過了呢?
沒有見到他的時候日思夜想,為什麼見了他反而想逃開呢?為什麼這麼急著和他告別呢?這一次走了,下一次見面不知又要等到幾時?
我是那樣的痛恨自己,卻又不能自已。
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一個人透露過這個秘密。我對自己最為珍視的東西一貫守口如瓶。
不是怕別人搶奪,不是怕別人嘲笑。而是本能的覺得,他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是不能被討論的。
一說出來,就不是這個味了。不是薄了,就是厚了,不是深了,就是淺了,不是濃了,就是淡了。就像是一盤美味佳餚,在還沒有入口時,是不能給別人看的,就算只是開啟蓋子看一眼,香味也會跑掉了不少。
曉君用她的無數個秘密,也沒能從我嘴裡換得這個秘密。有時被她逼不過,我就瞎編一個人,說我喜歡我們班的班長。
班長是我們班學習成績最好的,也是長得最帥的。是很多女同學的暗戀物件,我說我喜歡他,還是比較可信的。這就把曉君敷衍過去了。
告訴完曉君這個“秘密”時,我心裡同時在說,班長算什麼?15歲了還長著一副肉肉的蘋果臉,《閃閃的紅星》裡潘冬子那樣的長相早過時了。事實證明那樣的孩子長大了大多不好看。幾年前,我在火車上偶遇過我們當年的班長,他果然成了一個長像平庸的男人。
而陳亦凡這樣星目劍眉,輪廓分明的人長定型了就會成為一名俊朗的男子。再說了,他學習好,好得過陳亦凡嗎?誰不知道陳亦凡是龍城中學的明年要放的衛星?他代表學校參加全國的各種比賽,哪次不為學校爭得沉甸甸的獎盃?也許他連高考都不用參加,就直接被保送上大學了。
後來曉君知道了我這個秘密後,大大的傷了心,她說:“海棠,你太陰險了,這麼大的秘密竟然把我瞞得滴水不漏。根本沒把我當成知心朋友,以後我還怎麼相信你?”
當時我正傷心欲絕,陳亦凡和他的女同學一起考上了清華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