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薄被,就連枯乾的樹枝上也都覆蓋上了一層雪。
走到巷口的時候,孟秦氏踉蹌了一下,被孟蘋和孟煜攙扶住了。
回到家裡,孟秦氏坐在臥室的床上,從懷裡掏出李主管轉交的銀包,扔在了床上,慘笑著道:“看吧,就是這二十兩銀子買了你爹的命!這就是咱們小人物的命!”
說完,她暈倒在床上。
孟秦氏病倒了。
其實這些日子她早就病了,一直咳嗽,胸部發痛,呼吸也有些急促,只是為了丈夫和兒女,她一直在勉強支撐著,孟三死去的訊息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孟蘋彷彿一下子長大了。
她擦乾眼淚,安頓好孃親,先給弟弟簡單準備了些午飯,然後穿了大棉襖,拿了一條大圍巾圍住頭臉,把裝著碎銀子的荷包塞到袖袋裡,出門而去。
這時候雪還在下,地上的雪已經很大了,孟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她記得鄭勤他娘說過,稻陽最好的醫館是西城的正和醫館。
一直到傍晚,在漫天的飛雪和鞭炮聲中,孟蘋請來了正和醫館的安大夫。
喝了兩服藥之後,孟秦氏的病癒發嚴重了,臉色赤紅,渾身火炭一般,並且開始咳血。
孟蘋果斷地停了藥,又去另一家醫館請了一位大夫過來給孃親診病。
新的大夫,新的藥,但是依舊挽回不了孟秦氏的命。她已經動彈不了了,只是躺在床上,乾枯的手握著一兒一女的小手,默默地流著淚。
她不想死,她捨不得這一兒一女,她怎麼能把小小年紀的大蘋果和小火花留在這冰冷的世間……
除夕那日傍晚,外面鞭炮聲響個不停,病勢已經相當沉重的孟秦氏反倒能夠說話了,叫孟蘋按照自己說的去做:“開啟那個黑櫃子,裡面有一個匣子。”
孟蘋從孃親床尾的黑漆櫃子裡找出了一個硃紅描金的精緻匣子,忙拿給孃親看。
孟秦氏掙扎著從脖子裡扯出一根紅絲線,紅絲線上有一個金鑰匙。
孟蘋忍著眼淚,從孃親的針線簸籮裡拿出了剪刀,把鑰匙剪了下來,開啟了硃紅匣子。
匣子裡放得滿滿的,最上面是一疊淺黃的紙,上面打著硃砂印記。
孟蘋把這些紙拿了出來,翻了翻,這才發現是一疊銀票。
她驚訝地看向孟秦氏:“娘,這是……”
孟秦氏的眼睛溼漉漉的,一直望著她和孟煜,聞言,也只是道:“這些銀票,你要收好,輕易不要拿出來……”
孟蘋又看了看下面,發現是一支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顏色雖然有些黯淡了,可是做工極為精緻,
孟秦氏愛憐地望著孟蘋:“大蘋果,這是你……父親送我的,以後留給你……”
父親?孟蘋覺得孃親這樣說爹爹有點奇怪,而且這個簪子太華貴了,怎麼會是爹爹能夠置買起的?
她拿著金鳳簪,眼睛帶著疑問看著母親。
孟秦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她勉力支撐著,輕聲交代女兒:“無論走到那裡,你都要帶著弟弟,照顧弟弟,將來幫弟弟成家立業。若是實在無路可走,就拿著這支金鳳簪去南疆找南安王,或者找明珠郡主,就說是……故人之女……”
說未說完,她又想到女兒怎麼能見到堂堂南安王和明珠郡主,不由說不下去了,只是看著女兒流淚。
她病了這七日,大蘋果一直忙前忙後,胖乎乎的臉頰一下子瘦了下來,變成了小蘋果,眼尾上挑的俏麗鳳眼,薄薄的紅唇,尖尖的下巴,真的很像那個人。
她伸手摸著女兒的臉,想起了那個人,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一段時光,她原本以為即使等到她老了,也決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生居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