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這麼淡忘了……
穿過箭樓的兩重外開鐵葉大門,就看到皇都東面的城門。春蓮說,沿著東城牆的牆面此去三百丈,還有另一個東城門,是專門通官輦及軍務的。
皇都單題一個“郾”字,因而也被稱為“郾都”,又由於其政通人和且高度繁華,被國民津津稱頌為“盛郾”。郾,不愧為一箇中央集權制的國家的最高行政區域,這一點,單從街面上的景象,就可見一斑。
春蓮趕著車,我坐在她邊上,滿心好奇地看著皇都主幹道之一的街市。近十丈寬的街面整齊細密地鋪著青石板,中間專走車馬,據說能同時並排而過八輛大車,兩邊以卵石及花崗石砌著檻道,護著溝渠。整個街道,雨季不泥濘,夏季無塵土,顯得光滑而平整。
兩旁屋宇鱗次櫛比,有商鋪、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應有盡有,目不暇接,大的鋪面門首還扎“綵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
然後,我意識到一個被自己遺忘了許久的問題——
民風開放,理論上說是件好事,直接反映出社會自信、政治開明、文化發達、交流頻繁……當開放到一定的程度,對男子的封建約束也就相對少了,於是街上處處可見——白麵森森、血唇彤彤、鬼魅鈿妝、鮮亮雲裳的年輕妖……呃……男子。
試問,一個城市的空氣自淨能力是多麼的強大,為何依舊擋不住洶湧襲人的箔脂粉香?!在我“情難自抑”地打了n個噴嚏之後,總算深刻地認識到——藥人的體質,不是萬能的。於是,無奈地撇了撇嘴,鑽回了車內。
“妻主,看夠了?怎麼跟個沒見過世面的蠢丫頭一樣。”一抬眼,就對上墨臺妖孽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沒吭聲,靜靜打量著他。
“你……這樣看我作甚?”墨臺妖孽臉上的毛細血管分佈果然太過密集,立馬就粉腮紅潤,偏開了腦袋。
“我突然發現,夫君真是人面桃花,絕色難求……”我真心誠意地感嘆。
墨臺妖孽大概沒想過我會這麼直白地讚美他,明顯一怔,然後春眸微嗔,斜睨了我一眼,顧盼生輝,巧笑垂眸間,似乎想起什麼,面色一正,對我說道:
“妻主,你雖聰敏博文,但長年生長在小地方,皇都聲色犬馬,口腹物慾,難保你不會神昏意亂。請妻主切記,以德為本,固守根本。”
這次輪到我一怔,心下大訝——我素來認為,墨臺妖孽是非觀念模糊,甚至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是非觀念……
細細思量,他這話很是令人警醒。貪念自生,利慾薰心,難以清淨自守;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才能濁流清泉。
“妻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墨臺妖孽靜靜地問道。
我肅然頜首,已暗自決定,謙卑遜讓,以退為進,方可明哲保身。抬眼正視墨臺妖孽,發現他居然又莫名的臉紅了。
只見他微側臉,眼神飄忽,以極細的聲音嘟囔道:“家裡床小,躺兩人正好,再添個人,可就擠不下了……”
聞言,我不由眉角抖動,偏頭做“非禮勿聽”狀。
驢車漸行,車外的喧譁漸消,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總算停住,我掀簾向外探去,車停在了一座富麗華美的門樓前面,石階之上,朱扉金釘,門釘縱七橫七,門環是金制的垂蓮象鼻,正中橫匾“致隱”,高聳的瑠金紅牆,擋不住裡面連綿的畫棟雕樑。
守在門邊的奴僕一見春蓮,居然匆匆跑進門,邊跑邊扯開嗓子叫喊著:“公子回來了!公子總算回來了!”
有必要這般哭天搶地麼?我注意到,她喊的是“回”字,下意識看向墨臺妖孽,發現他也正看著我。
“妻主,想問什麼就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