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嚴沉默了。
因著素姨的話,他想起前段時間許慕嘉被鄭榮升綁架的事。
閉了閉眼,開口時,聲音沉沉,「你說的對,你病了那麼多年,跟我脫不了關係,所以這一刀,我受著。」
他說:「我欠你的半條命,這次,就當我還了,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一筆勾銷。」
兩不相欠?
一筆勾銷?
那怎麼可以!
許慕嘉不斷的甩著腦袋,剛要說什麼,就被身旁的素姨截了話頭。
「好好好。」
素姨迫不及待地替她答應下來。
「那,賀少爺,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您好好休息。」
說罷,將許慕嘉一把拽起來。
也不顧她願不願意,拉著她就往外走。
出門時,與站在門口的時羨擦肩而過。
時羨清楚的看見,許慕嘉眼底的恨意,幾乎能將她淹沒吞噬。
掙扎著到了電梯口,許慕嘉就立馬一把甩開素姨,氣急敗壞道:「你為什麼要攔著我?我媽不是說,我必須想辦法讓賀嚴原諒我嗎?他現在要跟我劃清關係啊!」
素姨一改以前對她百依百順的態度,冷睨著她,「他現在跟你劃清關係才是好事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
素姨將她往旁邊扯了扯,耐著性子解釋,「你剛才聽話只聽一半嗎?賀少爺說,你們從此兩不相欠,一筆勾銷,不止有情,還有仇。」
許慕嘉一時沒明白她在說什麼。
「我的寶貝小姐啊,你動動腦子行不行?」
素姨嘆氣,苦口婆心的勸她,「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只要把仇解開了,就算是變成陌生人又怎麼樣?他說陌生就陌生了嗎?難道你們不認識了嗎?難道,兩家就沒有來往了嗎?
不是的,以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該走的人情世故,一點都少不了,所以啊,關係處出來的,你以後好好跟賀少爺相處,不再惹怒他,不再急功近利,這關係慢慢的自然就修復了,是不是?」
她的話如同一陣清風,吹走了許慕嘉心裡那陣揮之不去的陰霾。
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
–
這一切轉變的太快,時羨甚至還沒消化掉剛才發生的事情。
賀嚴用手機給小馬轉了一筆錢,讓他去打破傷風針。
病房裡恢復了清淨,賀嚴也斂了寒意。
一雙狹長鳳眸漸漸柔和起來,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時羨招了招手。
「過來。」
時羨抿抿唇。
一點一點挪動著。
直到離賀嚴約五步遠的時候,被他長臂一撈帶進了懷裡。
臉頰砸在他硬挺寬闊的胸口,一抹熟悉到融入骨髓的松香味兒鑽入鼻孔,讓她瞬間酸了眼眶。
似是想起了什麼,慌忙掙扎著從賀嚴胸前爬起來,「你幹什麼呀?把傷口碰開了怎麼辦?」
懷裡忽然一空,賀嚴眸色怔了一怔。
笑地無奈,「哪有那麼脆弱。」
「所以……」
時羨抿抿唇,坐在他床邊,「你是故意讓小馬接我過來,讓我看到這一幕嗎?」
「怎麼會,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賀嚴搖搖頭,長嘆一聲,「只可惜,某人連一句爭辯的話都沒有。」
當時許慕嘉說出那樣的話,他以為時羨多少會和許慕嘉爭幾句。
可她沒有。
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著,安靜到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不在乎許慕嘉過來找他一樣。
挺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