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人在打掃衛生了。
她站的高,看不太真切。
唯有那拖把上的一攤攤殷紅格外刺目。
空氣中瀰漫著硝煙與血腥的味道。
「陳嫂呢?」
時羨想起了什麼,偏過頭,含著擔憂問辜景銘,「陳嫂和阿江在哪兒?」
賀嚴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隨即側了側身,遮擋住她的視線,溫聲道:「陳嫂沒事兒,警察在給她做筆錄,阿江受了點輕傷,我讓人送他去醫院了。」
「嚴重嗎?我去看看他。」
這話依舊是對辜景銘說的。
他看了眼自己的好兄弟,隨即答道:「不嚴重,等安頓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看他。」
聞言,時羨又恢復了沉默。
不嚴重就好。
他們是被自己連累了,如果出什麼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辜景銘又下樓了。
在時羨回了臥室之後。
賀嚴扶著她在小沙發上落座,大掌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後背,如同哄孩子一般。
剛剛經歷過生死,兩個人似乎都很珍惜現在的平靜時光。
就這麼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默了半晌,時羨抬起眼睫,壓住了情緒,淡聲開口,「你沒有什麼想和我解釋的嗎?」
「對不起。」
賀嚴以為她是說酒店裡發生的事,溫聲道歉,「我沒有提前告訴你今晚是去許慕嘉的生日宴,是怕你有危險,你也看到了,那個人是沖我來的,如果你和我同時出現,他一定會盯上你,只是沒想到」
他說了很多話,可時羨始終都不回應。
像是被嚇壞了,眼睫半闔,毫無色彩。
「羨羨,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我知道委屈了你,以後不會了。」
來的路上,他給傅隊打了電話。
兩隊人馬直奔金域灣,雖然驚險,但所幸來的還算及時。
一招甕中捉鱉,直接將那些人一網打盡。
鄭榮升也被帶走了,傅隊不可能放過他。
賀嚴柔善的目光落在時羨已經有了形狀的小腹上,「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和你,和我們的孩子一起,等孩子出生了,就帶他們、」
「別提孩子。」
一直沉默不語地時羨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就像只刺蝟一樣,豎起了全身的刺。
「怎麼了?」
賀嚴想要觸碰她的小腹,下一秒,手背上便落了紅印。
他不解,「羨羨,你哪裡不舒服嗎?」
「你真的希望這兩個孩子出生嗎?」
時羨不答反問,稍稍抬眸,紅著眼尾,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
似是要將他的骨血都一併看透。
「當然。」
賀嚴回答的不假思索。
「是嗎?」
時羨顫聲反問,眼眶酸澀難耐。
閉了閉眼眸,忍下喉頭的酸澀,苦笑著起身,「我想睡一會兒,你出去吧。」
賀嚴下意識撈了一下她手臂。
卻被時羨一把甩開。
不料力氣過猛,把手中的東西也甩了出去。
賀嚴垂眸看去,宛如被一道閃電直擊雲霄。
整個人僵硬如石。
時羨似乎也在一瞬間崩潰了……
淚如雨下。
剛剛經歷了那種事,家裡又有外人在,她原不想現在說出來的。
可一切就像是天意一樣。
她和賀嚴,誰也瞞不住誰。
抬手抹了把眼淚,時羨啞著嗓子苦笑,「你看到了也好,這是給我吃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