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把陶娃娃擺在床頭,輕聲說:“這房間哪能少了他呢。”絲嬈詫異,海平給人的感覺一向是靜默,甚至安靜到平凡,但他此時的話,卻深深震動了她。“你是什麼意思?”絲嬈禁不住問海平,他站在窗前,身後是那片紅綠交錯的樹林,不能算出色的臉竟被襯得奇異深邃。
海平答非所問,指著絲嬈手中的畫:“那幅畫,是卓羽最喜歡的,他常對我說,那畫是一個希望,一個讓所有人都找到幸福的希望。”
希望?絲嬈懷疑地看著畫,那畫中的顏色濃烈,不可謂不美,但那樣強烈的對比,所代表的就是希望?海平輕嘆:“卓羽啊,畫上似的人,他和滄芸一塊兒站,金童玉女也不為過。”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絲嬈不懂海平的意思,更不願意與他打啞謎,直截了當再問他。海平微笑著望向絲嬈,那神情彷彿在說,你不懂嗎?你該懂的,你應該懂!“送給你,這是用高嶺土燒的呢,要是溫度再高些,可以燒出瓷器。可是,你不覺得陶器好嗎?瓷器終究太過冰冷堅硬。”海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陶娃娃,遞到絲嬈手中,邁步向外走。
在與絲嬈擦身而過的瞬間,海平壓低聲音,極快地說:“絲嬈,你們就不該來這裡。卓羽滄芸已……而你……這裡的人,並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絲嬈被海平這番話說得如墜雲霧,到這時,她只弄明白了一件事,海平是故意來找她的。他說了這許多話,只有一句話是他要她清楚知道的——她不該來。或者,應該說,她不該回到彩之家。
的確,這裡的人,都不簡單。海平看似平凡,實際卻高深莫測得讓她無法估量,那麼,看似毫無心機的婉嫣呢,是不是也有一肚子外人猜不透的謀算?還有溫柔體貼的沐昭,爽朗孩子氣的孟秋,是不是也一樣把最真實的一面不露痕跡地隱藏了起來?那個神秘婆婆所說放暗箭的人,會不會是他們?
絲嬈看著手中巧笑嫣然的陶娃娃,一點也笑不出來。娃娃是照她模樣做的,俏生生地顧盼生姿,那不知憂愁的樣子,著實叫她感慨。不知過了多久,沐昭在外招呼,讓絲嬈出門吃晚飯,絲嬈淡淡回了說不餓,沐昭也不勉強,靜悄悄離去。
窗外的樹林漸漸黯淡,繽紛的紅翠兩色被夜色吞沒,模糊成一圈濃厚的剪影。隱隱綽綽中,一絲辛辣嗆鼻的煙火,徐徐彌散。
天邊,升起一道沖天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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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之家失火?”熙揚失聲叫道,握著扶欄的手因驟然加力,爆出青白的筋。老李立在一旁,神情很是懊惱,繼續說道:“一場火燒了個乾淨,死了一個人,叫梁海平。”熙揚摸出煙盒,想要抽一根菸,卻怎麼也點不著火,老李趕緊點著洋火機,遞到熙揚面前。熙揚推開老李的火機,將手中的捲菸揉碎:“絲嬈怎樣?”
“范小姐不見了!”老李把見到熙揚說的第一句話,又再說一遍。熙揚深潭一般的眸子閃過幾許寒光:“老李,把話說清楚!”老李一凜,知道熙揚動了怒,便把事情從頭細細說了:“那天,我是晌午現范小姐不見的,當時我就想,范小姐肯定回了彩之家,便立刻去那邊找她。我又想著,這事應該通知少爺,那時我忙著去彩之家,就叫小順去打的電報。……我沒能在彩之家找到范小姐,回來後,把所有下人都打出去找,也沒找到。當晚,彩之家就著火了,我知道趕去那裡,火已經救不下來。天快亮時,火終於滅了,我進到火場找人,就只現了梁海平的屍體,其他什麼也沒有。”
熙揚的目光冷冽如刀:“老李,你為什麼不立刻來通知我?”老李立即說:“少爺,是我疏忽了。我想已經打過電報,少爺要不要回來,自己會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