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滄彥倒了滿杯,自己也倒上一杯,才又開口道:“大少,二少。我敬你們一杯,願你們每天都這樣快樂。”滄堇笑嘻嘻喝了酒,用手輕輕捏了捏舞女的嘴角,對滄彥道:“你看這小嘴多會說話,難怪可以引得上海那麼多有錢人為她們爭風吃醋。”滄彥不置可否。神情悶悶的。彷彿有心事,只是不停喝酒。
那舞女面上地笑容像是變戲法一般。倏地消失不見,瞬間換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大少。我等姐妹天生命不好,只能這樣過活,時時羨慕那些被贖出去好命的。”滄堇笑著搖頭道:“那些贖出去的,不是做了姨太太,就是被養成了外室。終不免要被大太太欺負,有什麼好。”那舞女暗暗咬牙,嬌嗔道:“大少,你就非要我點明瞭說麼?曼麗絲和我一起進的大世界,現在她是大少地外室,不知道惹得我們多羨慕,大少奶奶從不找她地麻煩,大少對她又好,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氣。”
滄堇哈哈大笑:“小可人。我這麼多年規矩你是知道地。從來就只有一個外室。若是有一天曼麗絲離開了,我第一個找你。如何?”那舞女頓時笑靨如花,整個人都靠到了滄堇懷中,半仰著頭將溫熱的鼻息吹到滄堇地脖子:“既然大少開了口,我就放在心上了,有一天能伴在大少身邊,這輩子也該知足。”
滄彥暗自冷笑,也只有滄堇才有這般耐心,與這耍弄心計,虛偽到極點的女人周旋。昨天夜裡,他做了個夢,夢見閔蕙難產,渾身血淋淋的,就是生不下孩子。折騰了一天一夜,閔蕙終於生下孩子,卻來不及看孩子一眼,就因失血過多丟了性命。他抱起剛出生的孩子,竟是一個未足月被流下來的胎兒,嚇得他一身冷汗,從夢中驚醒。醒來以後,他再也睡不著,在床上輾轉想地,都是閔蕙。也不知道她在何方,日子是不是過得艱難,是否有過片刻時間,會想起他來?就這麼胡亂想著,到天快亮時,他才模模糊糊睡了一會,一迷過去,又夢到閔蕙,隔著一片閃閃的湖面,對著他笑笑,一縱身躍進湖中,轉眼沒了影。他又是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閤眼,索性起身,在窗下的椅子上坐到天色大亮。
“大哥,據我所知,那曼麗絲十分有才情,於詩詞之道頗有造詣?”滄彥明知故問,就是要讓眼前的舞女難堪。滄堇點點頭,面色悠然寧和:“確實如此。我曾問她,為何會淪落風塵,原名叫什麼,她不肯說,只是笑,笑得悽悽慘慘,我也不好再問下去。看她的詩詞,即便是不懂詩詞的門外漢,也會心有慼慼。”
那舞女氣極,又要強忍著繼續陪酒,一張臉紅得像是把整盒胭脂都抹了上去。坐在滄彥身邊的一個舞女有些看不過去,出言為她解圍:“咱們大世界的姐妹有才的又豈是曼麗絲一個,只是每個人拔尖地地方不一樣。要說最近來地一個舞女,不僅舞跳得好,那嗓子更是絕了,若想聽她唱一曲,怕是家底稍微弱一點的爺,都不敢出手。”
滄彥一聽就來了氣,將酒杯往桌上一扔,掏出一疊鈔票砸在舞女們身上,傲然道:“上海還沒有我紀二少聽不到地曲子,去找你們經理來,我要立即就聽她唱曲!”舞女們不敢耽擱,都訕訕退走,去找經理來滅火。
經理趕緊過來,小心地向滄彥解釋:“二少,不是我不肯讓她過來,實在是她今天被人包下了,不能來。”滄彥更是火大,怒氣衝衝地質問經理:“是嫌我們在這裡的開銷少了麼,要多少儘管說!我們給得起!從你大世界開張,我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