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
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好幾天。天陰鬱得像一個憋得快要爆炸的悶罐。
雲襲站在窗臺前,一襲粉白婚紗把她本就粉白的臉襯托得更加嬌豔,修長的四肢透著無盡的嬌憨,讓人有一攬入懷的衝動。此刻,她眼光迷離,若有若無地望著外面的一棵梧桐樹。
這棵梧桐好像沒有了往年的青翠。稀疏的幾點樹葉,淺綠中泛著淺黃,像一個病懨懨的孩子。有人說,這是對面新修的房子擋住了它的陽光。
是啊,世上萬物的生長都離不開陽光。陽光就像空氣一樣不可或缺。如果,一個生命缺少陽光的普照,它註定是不會長久的,就像這些稀疏的葉子:萎靡,蒼涼,甚至死去。
無端的傷感,突然將雲襲擊中。她靜靜地站著,心情隨著斷斷續續的雨珠不停起伏。
外面已經熱鬧非凡,親戚朋友開始入席了。他們的臉上掛著笑容。或真,或假,都在極力迎合著此刻的氣氛。只是這熱烈的氣氛,已止在雲襲的房門外。熱鬧是他們的,與她無關。
雲襲感到突兀的孤獨。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新郎是尹欣欣的侄子尹正簫,系本市有名的鑽石王老五。據說這位尹公子的紅顏知己多得連他自己也弄不清,而且有過一天消費十萬的記錄,一度為市民津津樂道的話題。是典型的紈絝子弟!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後孃尹欣欣喜滋滋地穿行於賓客之間,不停地接受著祝賀。她那身大紅衣服很招搖,很刺眼。雲襲感到那是一團火,不停地灼傷她的眼睛。
車的鳴叫尖銳地刺進雲襲的耳朵。雲襲的二姨媽隔著房門輕輕喊道:雲襲,婚車來了,你收拾一下出來吧。
雲襲打了一個寒戰,本能地抱著雙臂。該來的還是來了,是宿命嗎?
雨,還在有一搭無一搭地下著,一股清冷的風飄過來,瘋狂地撕扯著淡綠色的窗簾。一條毛毛蟲被風吹落在窗臺上,像嗆了海水的溺水者,徒勞地扭動著弱小的身子。在冷風的肆虐下,任何纖小的生命都會失去反抗的力量。就像一粒小浪花,只能隨波逐流。
雲襲嘆了口氣,擦去臉上的淚水,重新撲了粉和腮紅,拉開了門。
外面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他們都是雲襲的左鄰右舍,差不多看著她長大。雲襲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算是和他們告別。
新郎捧著一束嬌豔的玫瑰走過來,望著雲襲一臉訕笑。他長得倒是挺拔威武,一張略顯黝黑的臉有稜有角。嘴角偶爾一牽動,就可以秒殺無數美女!要貌有貌,要錢有錢,這樣的男人該是女孩的夢中情人。
但,雲襲不喜歡他。寧嫁窮書生,也不嫁富公子!這是雲襲給自己定下的婚姻目標。她認為,富家公子缺乏責任感,凡事以自我為中心。且揮霍無度,更喜歡拈花惹草,到處留情。
事實證明,尹正蕭正是這路貨色。
雲襲輕輕咬住下唇,厭惡地低下了頭。
父親將雲襲的手放在新郎的手裡,雲襲卻像被火燙了一下縮了回來。父親嘆了一口氣,悄悄地擦了一把淚水。
“襲兒啊,你以後就是尹家的人了,凡是不可由著性子來。要孝敬公婆,對丈夫要體貼。”
雲襲感到心被東西刺了一下,很疼。父親生性懦弱,在家裡沒有半點脾氣。她走後,尹欣欣會更加有恃無恐。到時候,還有誰會來疼他?但
雲襲哽咽地叫了聲:爸——。
尹欣欣擦著眼睛過來了,雲襲背過臉去。
“雲襲啊,你這一走,媽實在捨不得啊!你爸爸老了,你可要經常回來看我們呀,嗚嗚嗚——”
這哭聲連隔壁耳背的顏大媽都聽的出來是假的。雲襲心裡一陣冷笑。
後媽呀,我多希望你的眼淚是真誠的,多希望你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