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散去,杯盤狼藉,三兩奴才在那處清掃。
曰曰歪坐在庭中榻上,布幡擋不住亂飛的雪花,盆中的火燃燃滅滅,酒香在院子裡瀰漫著。
「還喝啊。」秦涓漫不經心的說道,他似乎是越來越不懂曰曰了,當然這並不重要。
就像他此前以為曰曰和寧柏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心平氣和坐下來講話的一天,阿奕噶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他們竟然開始合作了
若如他們所說,寧柏此人重利,那曰曰的籌碼又是什麼?僅僅只是因為曰曰率先以伊文王的名義擁護貴由繼位?
可是,這只是曰曰給乃馬真氏的好處,而不是寧柏的好處。不是嗎?
寒風襲來夾雜著雪花,秦涓瑟縮了一下,看向曰曰,見他衣衫單薄還赤著腳,頭髮也是凌亂的,想必方才和萬溪幹架把靴子踢掉了,即便如此也不必脫掉襪子吧……
秦涓瞧著都覺得冷,解下肩上的豹紋圍巾裹住曰曰的腳。
曰曰覺腳上一暖,看了過來咧嘴一笑:「秦狼還是喜歡我的,或許是可憐我,不過我到底比你的圍巾重要……」
「閉嘴,我心疼死了,不知道你的腳多臭呢。」秦涓齜牙。
「……」曰曰似乎是愣了一下,「我艹!這圍巾還不是哥送你的,只要哥一天不死,保你衣食無憂!」
秦涓沒理他,他轉過身去將火盆裡添了幾塊木柴後,才平靜道:「那你先好好活著。」
曰曰一怔,閉了閉眼,一句話也未說。
幹架的時候,萬溪問他,當日是不是他讓狐狐東歸,帶了一封信給乃馬真氏。
自然,自然是他,這是他放狐狐東歸的條件。
伯牙兀狐狐鋃鐺入獄,伯牙兀部將士被斬七人。
草原北部勢力重新洗牌。
僅僅因為他的一封信?
伯牙兀部勢力被清算,而曰曰為伊文王舊部、為吉哈布,為虎思斡耳朵,為紇顏部爭取到了喘息之機,勢力矛盾轉移至伯牙兀部和以耶律丞相為首的原契丹皇族身上。
狐狐教他的棋藝,他悉數奉還。
他看似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局勢,可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誰都明白紇顏與伯牙兀兩部是孛兒只斤氏的左膀右臂,如今孛兒只斤皇族內鬥不已,玩著玩著玩斷了自己的右臂。
伯牙兀部的零落,彷彿在昭示一個答案。
蒙人若解決不了各部之間的矛盾,就永遠不會存在什麼天下大局的觀念……
火光之中,曰曰端起一盤花生米看向秦涓:「這盤花生米你能想到什麼?」
秦涓皺著眉,抱著胸,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他覺得自己不適合回答這個問題。
曰曰不依不饒,咧嘴一笑:「你若不回答,就陪我在外面吹一夜的寒風。」
秦涓臉一黑,這貨想凍死,還非要拉上他?
「宛如一盤散沙。」秦涓冷著臉回答道。
「嗯,很好,坐過來。」曰曰放下盤子,指了指身旁的坐榻。
秦涓的耐性都快被這人磨盡了,忍氣吞聲的走過去坐下。
「面具取了,對著我時不必戴著。」況且他喜歡看小狼崽俊美的臉。
曰曰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湯婆子放在秦涓手中:「我們蒙人可沒有你們漢人怕冷,這種東西帶著還會流汗。」
「冬天是蒙人最忠誠的戰友。」
湯婆子還很燙,秦涓捂了一下手覺得好受了許多。
曰曰說的沒錯……冬天是蒙人最忠誠的戰友。
無獨有偶,蒙人的西征,逢冬必勝。
愈戰愈想戰,西邊的商路被蒙人打穿了,當中原的商旅能進入西方後,蒙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