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爾也曾見過曰曰擺弄圍棋,他不懂,但看過幾次,大致知曉是棋子相圍,圍死了便能吃子……
「我開始教你了啊,這是黑子,這是白字……」小道童將兩種顏色的棋子捏在小胖手裡,拿給秦涓看。
秦涓:「……」
這是拿他當小傻子嗎。
「我喜歡白子,但獅虎總是讓我拿黑子……所以我自己和自己下的時候總是拿白子。」
「你看棋盤上有橫著的線和豎著的線,這些子要放在兩線交叉的位置,可不是放在格子裡哦……我小的時候就會放錯……」
秦涓:「……」
他懷疑這孩子拿他當白痴,但他找不到證據。
「你再看看棋盤上有幾個黑色的圓點,你數數呀……」
秦涓:「……」
「曲兒。」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秦涓抬眼間,只見一灰白衣袍的道人推門而入。
年紀二十上下,秀骨清像,束著發,頭戴著玉製五梁小冠。
「道人。」秦涓拱手一禮,「懇請道人救救我的朋友。」
道人笑的柔和:「既然你能尋來此地,也該是知曉貧道的規矩的。」
「我來貴府之前已找三位郎中診治,皆無結果,不光如此還反反覆覆,病情更加嚴重望道人救救他。」秦涓哽咽道。
道人沒有說話,而是沉默的走過去,在榻前停下,看了數眼之後陡然皺起了眉。
道人的手很快捏住趙淮之的手腕,在一瞬間後又驚看向秦涓。
秦涓一愣上前一步,顯然他不知道這道人是發現了什麼,臉上的神情變得如此複雜。
秦涓不敢問,因為他懼怕他一開口,這道人就要趕他走。
直覺告知他,趙淮之的情況比想像的要複雜許多。
他急的手心都出汗了,他不奢求太多了,無論去了羅卜之後趙淮之要去哪,就算是趙淮之告訴他說要去找博博怒那瘋狗去,他也不攔著了。
但求求趙淮之不要死好不好……
只要狐狐還活著,在撒馬爾乾草原裡頂著風雨成長起來的那隻幼狼,便也還活著。
這可是他幼崽時,遇到那道最美好的暖陽。
從俘虜坑裡爬出來的孩子,走過蒙古奴部,經歷過最慘痛的吉哈布大營。
從鮮血與戰火中走出。
他依然站在這裡,心有慼慼,卻又無比憧憬著來日
當他終於覺得自己強大到可以擁抱親人的時候,他失去了舅舅。
當他終於覺得自己強大到可以保護他的一份歡喜的時候,他也將失去嗎……
秦涓紅了眼眶,澄澈的雙眸看向道人,唇瓣輕顫,卻又什麼都不敢問。
道人似乎是嘆了一口氣,他的手輕輕的將趙淮之的臉往裡側一偏。
只見那脖頸上一粒細小的紅痣,安然在目。
道人先坐下寫了一張藥方讓小道童去取藥。
小道童接過來,往藥房走:「你過來幫我呀,別打擾獅虎呢,他在想問題。」
秦涓趕緊跟了上去。
「你怎知你獅虎、不,師父在想問題。」聽多了這孩子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
「獅虎他若覺得這個病不容易治就會皺起眉不說話,就是剛剛你看到的樣子。」藥童說著,指著藥櫃最上面一層,「最上面右數第三個。」
秦涓拿下來遞給他。
小道童將藥稱了重,一點一點的加減,然後倒入搗藥的石缽裡。
「再幫我拿這幾個。」小道童指著櫃子。
兩人忙活了一陣,藥已經搗好了熬上了。
秦涓從藥房裡走出來,見那道人在給趙淮之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