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說完出去了,整個營帳裡只剩下秦涓和躺在床上的趙淮之。
秦涓看著趙淮之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心口生疼。
他又陡然想起,博博怒那狗東西方才俯下身親吻了趙淮之的額頭。
媽的,越想越氣,就像自己頭上頂著的帽子都變成了草地一般!
這麼一想,他火氣上來了,走到營帳裡的火坑處,提起鐵壺倒了半盆熱水,兌了一點涼水,扯過毛巾就往床邊來。
他坐下將毛巾擰乾,搭在趙淮之的額頭上
越想越氣,拿毛巾猛擦了幾下。
直到他滿意了,趙淮之的額頭都紅透了。
哪知湊近一看趙淮之細膩的肌膚上都被熱毛巾擦的冒出細小的血孔了……
他這下既愧疚又心疼,貼過來忙給那額頭處吹氣……
這一吹,眼兒尖,發現趙淮之左眉上方有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玩意。
像是一層蟬翼,卻又沒有蟬翼那般通透。
他心裡已起疑,也因為好奇,他用手去摳,這一摳,便感受到指下的異樣,真的是一張……
皮。
這一刻,他明白了,趙淮之也許是輕微的改變了容貌。
如果沒有猜錯,這左眉處應該延伸至右眼處都貼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皮……
難怪,兩個不同生活軌跡的人會這麼像。
難怪。
秦涓閉了閉眼,很久都沒有動彈一下。
他花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做最後的確認。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狐狐左眉上方有一米粒大的痣。
穀穀也有,就長在眉尾上方一點,不記得是哪邊的眉毛了,祖母當年說這是旺夫痣,不然他當年屁大點誰會去記一粒痣,因為被大人們常提才記住的。
他輕輕撕開那層蟬翼似的膜,他不想破壞,他知道這種東西價格不菲,趙淮之可能沒有備用的了……
為這張臉增添了三分生動七分靈秀。
是記憶裡的眉,記憶裡的痣。
是他。
伯牙兀狐狐。
這一刻,不知是驚喜,還是其他。
他已弄不懂這種情緒了……
沒有被欺騙的不滿,沒有被隱瞞的失落,沒有過多的百感交集……
只有一種正在蔓延的心疼感受。
東歸的狐狐真的變成了一身沉斂的趙淮之。
伯牙兀氏的少年家主變成了大宋王爺的私生子。
透亮的月光變成了杯中的茶。
誰不曾年少。
只是歸來後清風已被人間洗,霽月已被煙火染。
他微顫的手將那層薄如蟬翼的皮貼成原來的樣子。
十一歲在撒馬爾乾的草原上遺失的那隻狐狐又以新的身份回到他的世界。
他緊緊的抱住趙淮之,將臉深埋在他的頸窩之中
無論他變成何種模樣,他始終是他的清風霽月。
從他溫柔的托起幼狼的臉的那一刻起。
從他用他自己換幼狼的命的那一刻起。
幼狼漂泊的心已有了停留的方向
無論困苦與磨難,總有一人出現,免你悲憂,免你驚惶。
讓你明白之前所經歷的苦難,都只是為了等候一場驚鴻。
所以,當年少時的驚鴻蓯蓉而至,抓住的這一刻起,就不要試圖放手。
他已經失去的不可能再失去什麼了,所以無懼無畏。
他抬起頭,看著趙淮之,又緩緩低下頭……
「趙淮之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挺過去。」他低聲說。
聽到爐子那邊